我的愛戀不含鉛 ( SAN00 )人氣:1495202

開不了口2007-06-08

 

妳來不及聽我說話   整整十個年頭了



 我好想你

 

 一個母親娓娓道出了二十年前的這一段往事....。


 

下午的一場雨,降低了溫度。與魏在微涼的校園裡,例行我們每晚的散步。

向來,手牽著手,無言地走上半小時,然後,在女宿前互道晚安後分手。

交往兩年半以來,最初的三個月熱戀過後,我沒有一天不問自己,為什麼和他在一起。

愛情是盲目的;但隨著愛情螁去,我也漸清醒。因為寂寞而互相擁抱的戀人,會有多大的熱情去維持戀愛的溫度?

宿舍已近在眼前,魏放開了我的手,溫溫地道了晚安。

我卻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回去後打電話給我。」

魏拋來一個困惑的眼神,但如同往昔,沒有多問什麼便點頭答應。

電話響起,那頭是他溫溫的聲音。

「我打來了。」

「嗯,你打來了。我們分手吧。」電話那頭的他,沒有聲響。

「我說,我們分手。」我又重複了一次。

「喔。」魏終於有反應了。

「你,沒有話要說嗎?」

「嗯。」

「那,再見。」

「嗯。」

魏已掛上電話,我拿著話筒發呆。

結束一段感情也不是件難事,至少對於他來說。

室友擦著髮從外面歸來,見我手上還拿著話筒,免不了一陣調侃:

「才剛散步回來就打電話喔,真恩愛呀。」

我輕輕的掛上電話,縮在蚊帳中。

兩年多來,一直在心中幻想策畫著分手的情節,該用怎樣的氣氛去營造悲劇的感覺?要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社團,還是要在那個定情的沙灘?該有個風雨來助勢才是,然後以淒清悲沉的口吻與他分手,然後,告訴他,我還是愛你的,只是等等點點的。

幻想著魏流淚,為他拭淚,告訴他要堅強,說我們還可以是朋友,然後他會抱著我哭,要我別離開他之類云云的,而我以悲傷卻堅定的側面告訴他,我們是不可能了。

然而,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

實際上的魏,不會如此,不會流淚,不會求我,更不會傷痛,以我對他的了解來說....魏的確是個好男人,一個適宜家居的好男人,但不會談戀愛。

寫給他數十封的情書,有很多至今未拆;在交往的週年時,為了實驗把我一個人忘在宿舍;情人節的花束對他而言又貴又不實在;我生日那天,他卻很有風度的把我讓給一群好友;耶誕夜,怕我感冒不肯帶我出去夜遊。

他是這樣的一個好男人,一個實在的老實人,不會花言巧語,不曾海誓山盟,不會吃醋跟監。

當我開始與網友見面時,他叮囑我要小心安全;當我與另一個男人去看午夜場的電影時,他要我說說電影心得。

魏之於我,像個影子,一個離不開,卻不可能甩脫的影子。

他說過,他信任我,要給我自由,討厭戀愛的獨佔與自私猜忌。

這就是魏,一個連分手都不會的男人。

我沒告訴同學分手的事,用餐時分,我買了便當躲在沒人上課的教室吃飯;在該散步的時間,我一個人到圖書館看報;分手後的第一個星期,我過著與之前相同的生活,一樣感到寂寞。

沒有特別難受,頂多被魏善體人意的豁達稍稍刺傷。

最喜歡躲在蚊帳中,觀察戀愛中的室友。

心想自己曾否流露出如她般含羞帶怯的紅暈?

又是用餐時刻,我必需假裝快遲到般地匆促,室友拋給我一個了然於心的微笑。

吃著同樣無味的便當,麻木地吞下討厭的苦瓜,突然想念起魏,這是分手後的第一次想念。

以往,他會細心地把我不愛吃的菜挑去,再把自己飯盒中的我喜歡的菜夾到我便當裡。

冷的天裡有熱湯,熱的天有冷飲。

算了,分手的情人就不該再想念。

週六,盛裝假裝約會去,實則一個人跑來打保齡球。打得很差,手指也疼了起來。到第八格還不到一百....看著隔壁道的一對小情人,對魏起了第二次的思念。

魏總會幫我把手指以透氣膠布纏好,細心的為我擦球,幫我解技術球,適時地遞來飲料。

算了,分手的人不該沉浸在思念裡。

星期天,本想好好在寢室裡睡覺,但室友無心的說了句「你們家的新好男人不陪你呀?」我只得一個人泡在電影院裡,繼續睡覺。

電影院裡,又是一對對情侶,好吧,第三次的思念再度瀰漫。

魏會因我一句想看,在人群中排四五十分鐘的隊,準備一堆我喜歡的零嘴,看電影時,為我捏捏手掌,搥搥手臂。散場時,魏會細心地把我護在他的胸前,不讓人群推擠到我。

突然想起那次我們去看心靈補手,我隨口說了句想吃御飯團,魏跑了三四家便利商店,才找到我喜歡的口味,他進場時,電影已播了二十分鐘。

算了,想到分手的情人時,不該露出懷念的笑的。

分手後的第二個星期,我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

跟魏在一起時,雖然老是沉默無語,老覺得無聊,但分手後的無聊,卻是另一種讓人窒悶的難熬。以前心情不好,還可抓起魏結實的手臂,咬上一口,看著紅腫明顯的牙印,心情便好些。然後再皮皮地問他痛否,魏老實點頭並給我一個溫溫的笑。

與魏在一起時,我承認自己喜歡招蜂引蝶,因為我知道魏永遠不會生氣,也永遠會張開雙臂等我玩累回來棲息。現在,一些狂蜂浪蝶在我周旁打繞時,我卻提不起興致去拈花惹草,因我知道,
如果累了倦了傷了,沒有地方可以回歸。

買了束鬱金香送自己,鬱金香是魏唯一送過的花。

那次,是我的生日,我霸道地把魏拉進花店,逕自挑了鬱金香,叫魏付了錢後,把花塞到他手上,要他送我的。

收過許多男人送的花,男友的花束卻是這樣被我強迫來的。還記得魏臉上的尷尬與愧赧,他沒跟我說生日快樂,而是說對不起。

算了,對於分手的男友,不該流著淚傻笑想念的。

下雨了,我急急忙忙地跑進圖書館,一身的溼,吹到冷氣,不禁渾身發抖。

打了個噴涕,好想念魏溫暖的懷抱。

向來糊塗的我,就算陰天出門也會忘了帶傘;魏總會帶著諒解與疼惜的笑適時地出現,把我攬進他的傘下的。

我在圖書館門口,看著傘下儷影雙雙,不知又第幾次的想起魏。

現在,我淋我的雨,他看不到,也不會再心疼了,不是嗎?一個人在圖書館門口,竟怔怔地流下淚來,這是分手後的第一次流淚。

越想越覺得自己很可憐,沒人疼沒人愛的,好孤單。

眼淚鼻水齊下,當然,我向來不帶手帕衛生紙,因為魏會我準備。

圖書館門口很多躲雨的人,我卻顧不得他人的目光。從啜泣到嗚咽出聲,努力地以袖口擦那像是流不盡的淚水。

在我兀自沉浸在我的悲傷中,一雙溫暖的大手覆上了我的背,傳來熟悉的安心感。

我吸著鼻子轉過身來,哭紅的眼透過迷濛的淚水,看到的是魏。

我忽略掉魏拿在手上的面紙,直接把淚水鼻水擦在他寬大的衣服上。

柔柔的衣服上還留有魏的味道,溫溫熱熱的,想到這一切已不屬於我,我不禁放聲大哭。

魏拍拍我的頭,如往昔般摟著我的腰,走出圍觀的人群,細心地他果然有帶傘,那把為我這個常忘了帶傘的糊塗蟲特地去買的大傘。

我用力地吸著鼻子,把頭往魏的胸膛鑽去,雙手緊箍著魏的身軀。

魏送我到宿舍門口,對我溫溫的笑,道了聲再見。

我剛止息的淚又開始氾濫,又放聲哭了起來,惹得旁人注目。

魏對我笑了笑,不再是溫溫的,而是苦澀的。


「乖,別哭,哭什麼呢?」

「嗚....你不要我了....人家...嗚....傷心....嗚....。」

「乖,我沒有不要你,是你不要我的,乖,別哭了。」

「嗚....我不要你....你可以賴皮呀!我就會心軟呀...嗚....。」

「乖,我說過,如果你要分手,我不會死纏著你的,別哭了,乖。」

「嗚嗚嗚嗚....人家不要,我要你纏著我,你不要我了....是你不要我了....。」

「妳就是這麼賴皮。」

「嗚嗚嗚嗚....人家本來就這麼賴皮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嗚....不要離開我,不可以不要我....。」

「嗯。」

「嗚....不是嗯,要說好。」

「嗯,別哭了,乖。」

「你又嗯了....。」

「乖,除非你不要我,我不會離開你,別哭了,很多人在看耶。」

就醬,我跟魏分手了十四天又十五個小時,用淚水鼻涕把魏給賴回來了。

也許,你沒有按照我所希望的方式愛我,這並不代表你沒有用盡全力愛我。

這就是我的新好男人。


雙眸2006-11-06

 

「辰,你的夢想是什麼?」小翎張大眼畔隱約露出疑惑的眼神,專注的看著辰....等著他的回答....。

「我從小....夢想著自己成為一個一流的攝影師,拍出最美最美的照片,抓住時間的那一刻,會讓我感動,那是種很棒的感覺哦!那翎妳的夢想是什麼呢?」


 

「這一生,妳可能會遇到許多喜歡妳的人;但是,妳可能永遠都遇不到一個妳真正愛的人,所以,一旦遇到了,一定要好好的把握。」

我永遠都記得,你是這麼對我說。

認識你,是在國一的新生訓練。

那時,你總是跑上跑下的,像個過動兒一樣。對我來說,你就好像是我的另一個弟弟。雖然,照顧我的往往都是你。記得有一次,我被高中部的男生給罵哭了。當時你明明就比我還矮小,你卻不顧一切的衝了出去跟他們打了起來。你被他們打的鼻青臉腫,反而害我哭的更傷心了,我問你,為什麼你要這麼做,你只是對我笑著搖了搖頭說:


 

火車站的時鐘,正指著三點零五分。

我一個人拎起了一只小行李,懷著極端忐忑的心情,走上了這個班次的莒光號列車。不問它來自哪裡,也不問它將往何處去,因為,這均非我此行的目的,我只是逕自地找著第五號的座位,然後一屁股坐了下來,等著一個不可能出現的奇蹟....。

那是一個來自一年前的記憶,我跟他在火車上相遇,在火車上談了一段只有七天的戀情。車窗外一路上都是春天展露風情的身影,有滿山遍野的杜鵑、有姿態高傲的山櫻,在燦爛奪目的綜放裡,誰會去計較凋零?正如當年我和他那只顧盛開、不懂凋零的激情狂戀....。

我永遠也忘不了與他相遇的那一年春季,由於我患了嚴重的職業倦怠症,根本不理會總經理的糞坑臉色,硬是將全年的七天年假全請了,獨自一個人買了張車票,想回南部老家散散心。由於不是例假日,車上的旅客還不算擁擠,倒讓我倍感安適,而就在我愉悅地欣賞窗外景致時,突然讓人給打斷了心思。

「小姐,對不起,妳好像坐了我的位子....。」

一口很道地的日語,還夾雜著些許的侷促。我一回頭,當場愣住了。因為,我沒想到說話的竟是一個日本人,而且,還是個頗為瀟灑的日本青年,一頭及耳的直髮、穿著一身牛仔裝、揹著相機,落拓拓的就站在我的眼前,而我還不及反應過來,便見他又急忙地比手畫腳一番,再拼湊些英文單字來表達他的意思。

「喔 ! 我坐了你的位子?」我好不容易回了神,這才聽懂他的話。

「對不起,我的位子是靠窗的那一個....。」他指著窗戶,試圖想要讓我了解。

「我知道、我知道,我以為這位子沒人呢!」我笑了笑,用著還不差的日語來回應著,打算起身讓位。

「妳懂日文?」他顯然很驚訝,甚至還有點興奮。

「學過一陣子,不算很流利。」雖說如此,我心裡還是挺得意的。

「我想,窗邊的位子適合妳。」他示意我要坐著就好。


阿爸的小方盒2006-11-04

 

晚上十點了,此時的老爸如果在家的話, 一定是待在他那間佈置的很古樸的書房中,他總是說人要有自己的空間與時間, 而晚上十點到十一點是他的個人時間,除非有很重要的事不然請我們不要去打擾他, 他就是這樣一個穩重又有內涵的中年人,散發著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就連我女朋友到我家都說你老爸好帥喔你怎麼跟他差這麼多。 

「 啊!哇奈災?」我無奈的說。

但老爸是我們全家的驕傲是我阿媽和媽媽,從來不曾抱怨的好兒子與好老公,更是我永遠的....老爸不喜歡我們擅自到他的書房,但我們都知道在老爸的書房中,有一個一尺見方的小木盒放在他的書櫃裡,他用一個鎖鎖起來,就連我媽都不知道裡面放什麼東西,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他的日記,因為我爸已寫了快三十年了,我們都知他的習慣。

老爸有時興致來時,常說以後他要將那木盒帶進棺材中。「啊!老爸,那木盒到底藏了你多少心事呀?」不過阿媽倒是洩露了一些,可能跟老爸大學的一段轟轟烈烈愛情有關,不過她也不太清楚。我曾問過老媽,難道她都不曾要求看一下嗎?老媽說:「我這一輩子對你老爸已沒什麼怨嘆的了,何苦再去挖他的最後一點祕密呢?」

唉!他們就是如此的相敬相愛,互相尊重,做兒子的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好景不常,在我念大三時,老爸突然病倒了,檢查結果竟是肝癌末期,全家立刻陷入一片愁雲慘霧當中,說什麼我也不相信一向身體強健的老爸,在還未滿五十歲的年紀當中,竟然不久就要離我們而去....天啊!上帝為什麼要如此捉弄他,難道真的是天妒英才嗎?

老爸死後,老媽倒是蠻堅強的,因為老媽原本就有工作,且老姊也已經在教書,老妹也在工作了,加上家裡老爸幾十年的奮鬥,所以經濟並不困難,還算蠻寬裕的,最可憐的就是阿媽了,她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在加上阿公也是早逝,這樣的打擊讓她差一點崩潰了,還好叔叔們都是很孝順的,陪她去國外走了一圈,讓她離開此地一下,但她也因此更加憔悴了,原本看起來只有六十歲的年齡,一下子老了十歲般。

本來打算把老爸的書房保持原狀,但老媽說她一看到就很難過,所以我們就略加整理了一下。


琴譜2006-11-04

 

午後的咖啡店裡,一對情侶正聊著天,男孩很頑皮地說著今天的見聞,似乎心情很好。

女孩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問他:

「聽你同學說,你會彈鋼琴呀,為什麼沒聽你提起過?」

男孩的表情似乎僵了一下,想了一會兒才說:


手推進玻璃門,濃郁的咖啡香從四面八方撲鼻而來。

咖啡屋裡的女服務生熱情招待,而我只是靜靜地環伺著這棟三年來我未曾再踏進過的屋子。

我選擇了三年前和她分手的那個座位坐下,桌上依舊擺著一盆活的玫瑰,而我的愛情卻死在三年前。

三年前,我即將赴美攻讀MBA之際,她就坐在我對面的位子,含淚控訴我的無情。

「不!我不要分手!」她激動的淚眼婆娑,試圖挽回我求去的心:

「我會在這裡等你,一直等你,直到你出現為止。」

她眼中的堅定與痴情,三年來,我從不曾忘記。

然....三年過去了,孰不知伊人在何方?

咖啡漸漸涼了,女服務生向我走過來。

「先生,這蛋糕是我們老板特別招待你的。」她將三角形的巧克力蛋糕放置桌上。

我一臉迷惑:「你們老板?」我不記得我認識這間店的老板?

「是啊!」女服務生指了指遠方,坐在吧檯前,喝著咖啡的女子。

女子臉上掛滿自信的笑容,對我點頭微笑。

是她....。

那個我曾經為了追尋自己理想,而拋棄的女人。

我突然想起一個故事,從前有個女孩,為了等待心愛的人返鄉,每一天都到車站守候,然而,從年輕等到白髮蒼蒼,依舊沒有等到她要等的人。

而我所認識的她一定聰明的,否則她又怎麼會成為這家店的老板?

「好久不見!」她大方的向我走過來,坐入了我對面的位子。

她伸出手攏了攏微捲的長髮,她的身上多了一份成熟而獨特的女人味,依舊不變的是她的美麗。

「你好嗎?」她一手托著香腮,正視著我。

「好!我很好。」我反而有些近情情怯,尷尬的笑了起來:

「沒想到你是這裡的老板?」

她的黑眸深深的凝著我,嘴角溢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還記得嗎?我曾經說過我會在這裡等你。」不知怎麼地,她輕咬著下唇。

「我記得。」我老實的回答。

她的眼光似乎變的有些激動,但她隨即隱藏,說道:

「後來我每天都來這裡喝咖啡,時間久了,我就決定在這裡打工。」

「這似乎不錯。」我這麼想。

「每一天我都很勤奮的工作,希望有一天你走進這個門的時候,除了看見我之外,還能喝到我親手煮的咖啡,還有我努力為你擦乾淨的桌子。」

她低下頭,伸出食指,摸了摸光滑的玻璃桌,好似很滿意桌子的乾淨程度。

接著她抬頭,眼光飄忽了起來:

「不過有一天我突然覺得再這樣下去,我的人生似乎沒有意義....。」

「所以妳決定頂下這間咖啡屋,讓自己成為老板?」我替她接話。

她搖搖頭,微微一笑:「不....我決定嫁給老板,成為老板娘。」

她不理會我慘白的臉,繼續說道:「我的老公對我很好,他教會了我許多事情,這三年來我也成長了很多,你為我感到高興嗎?」

「嗯。」我忍著心痛的點頭,撒了暪天大謊。

她站起身,繼續對我保持微笑:

「我和你過去的情誼 ,就只值這一塊巧克力蛋糕了。」

說完,她瀟灑離去。

而我用微微顫抖的手拾起叉子,一口一口的吞下巧克力蛋糕。

巧克力很甜嗎?我並不知道。

我只知道錯過的愛,它不會再回來。


 

下雨了。

忙碌的街角未曾停過,熙攘的人潮依舊。


墓之戀2006-11-02

 

我,二十九歲。此時坐在飛機上,往花蓮的飛機。

想起來離上一次離開花蓮,也已是七年前的事,想不起來為什麼要來,也想不起來當初為什麼要離開。既然離開又為何回來?想著想著開始頭痛起來,好幾天都熬夜沒有好好睡了。

此時在一萬英呎的高空,萬一飛機掉下來呢?為了提振精神,而作了這個假設。真掉了就掉了吧。精神一不好,就很容易什麼事都無所謂。


 

「您所撥的電話,目前收不到訊號....。」

頹然放下電話,放棄留言,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將綿長的嘆息當發語詞想念,是難以藏匿的情緒,在心底鼓譟叛逆,於是,我放任自己撥了無數通電話給他,在分手後的第二十八天。

打電話給他做什麼?朋友看著皺眉頭的我,小心翼翼地問。我也說不上來,絕非想重修舊好,畢竟分手不是兒戲,我們也錯過了玩切八斷、打勾勾的年齡。

或許,只是想問他一句,「你好嗎?」


我站在收銀機後,不自覺地望著店長的背影出神;他正在整理店前的花,小心翼翼地修剪枝葉。他今年大概有三十二歲了吧?不過他一臉的孩子氣,很難讓人想到他已經而立之年了。

我們這家花店,座落在台中某女子中學附近。每天傍晚,總會有女學生來這逛逛,有些是來買花給男朋友的,有些卻是來跟店長聊天的....。而我呢!也是從剛開始來買花,變成常來跟店長抬槓,最後乾脆就來這工作了。由於他長得還算不錯....也蠻開朗的、健談的....所以我們這家花店也經營得很好。

光是伙計就請了三個人。曾有人向他建議開連鎖分店,卻被他拒絕了。他說在這開店並不是為了賺錢....。

只是覺得這附近的人應該比較會珍惜花吧!可是....他不賺錢又為何要開店呢?我始終不懂。

店長他的生活算是很簡單的;每天早上五點,就到自家的花圃看看自己種的花。七點,就跟花農批貨。九點,準時開店;到了晚上十一點,就關店休息一關店。他馬上回家很少有聽過他有其他活動。

而我們總笑說,他的生活還真像個老頭子呢!他沒有結婚,甚至也沒有女朋友。

對他而言,女朋友只是那一張泛黃的照片與那盆在他桌上的繡球花。他常在空閒時,坐在他的位置上,拿出皮夾裡的那張照片呆望著;不然就是和那盆繡球花說話;剛來時的我,曾被他的舉動給嚇到,但是當與他一同長大的夥計告訴我他的故事後,我才了解他那顆被花圍圍繞的心。

十七年前,剛升高一的他,在一場與某女子中學的聯誼中....認識了她。

她就像所有熱戀中男生眼中的女孩,是如此地獨特;她並不是很美的女孩,卻帶給人那種絕世的氣質;她有著灑脫的短髮,卻給人一種好像水般的溫柔;她有著十分美麗的雙眼,卻不曾真正地去看過任何人的眼睛,似乎怕被人看透,或者....厭惡看透任何人....本以為只是陪同學去玩的他,沒想到會陷入在她眼裡的漩渦之中,在一場活動中,他牽了她的手,透過掌心傳過來的,是冰冷的細柔,和她輕微的脈搏聲。

他臉紅了!不自覺地撇過頭,想掩飾自己的羞澀。

他能聽到自己砰然的心跳,腦海裡卻是一片空白。

『臉紅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清脆動人,卻讓人感覺十分地輕,似乎不注意就會遺漏了一字一句....。

他回頭望著她,她對他報以微笑,溫柔的笑意在她的眼中綻開了。

他發現自己似乎被她所深深吸引,在他發覺自己的筆記竟有她的電話後....忘不了聯誼後的第一次見面;翩翩到來的她有著一身的素白,似乎她與這塵世已無所關連....看見人群中佇立 ,她淺淺地笑著,輕輕地襲向了他,用唇略過他發熱的臉頰。

『能告訴我妳身上用什麼香水嗎?』他幫她撥掉髮上的落葉,
不經意地笑著。

『這是花香,繡球花。』她抬頭迎向他的目光....又不敵地垂下頭來....『繡球花?』他臉上的大問號讓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繡球花也叫紫陽花,詩人白樂天曾到某寺廟中,住持曾以該寺不知名的花朵詢問他,而他命名此花為紫陽後,這名稱傳至日本,所以日本就稱此花為紫陽花。』她像個老師耐心地教著他,
雖然他的臉還是一臉茫然,但仍是努力地去記住。

『那....那紫陽花的花語妳知道嗎?』他了解她對此花似乎有著偏好,所以極力地記住此花的一切訊息,或者是他想讓一向寡言的她多說些話。

『易變的心....。』她不經意地用手梳著飄亂的髮,輕輕地說著....她習慣性的慵懶微笑,使得他意亂神迷;而他清澈的雙眼,也讓她流連忘返。

在這次之後,他們終於成為了真正的男女朋友,一切都是那麼地美好;他溫柔體貼,她善解人意,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強求了。

只是,他們忘了,忘了上天是容易嫉妒的,容易眼紅的。

有一次,他在她家過夜,那是一場十分大的颱風襲擊台灣,但是屋內有的卻是無限的甜蜜,第一次和她在房間跳舞,第一次和她趴在地上看著相簿,第一次和她交換日記來看,了解雙方這些日子以來的心情變化。

他發覺坐在身旁的她,輕輕地靠在他身上睡著了,他笑了笑,看看手錶,大概還有半小時她的父母就會回來了。到時他護花使者的任務也就結束了;他親吻了她的額頭一下,將目光移回相簿,裡頭有著她從小到大的所有記錄,他不願放棄那能了解她所有的機會。

眼皮似乎越來越重,還剩十幾分鐘她爸媽就回來了,好歹也得忍到那時再睡。他一直叮嚀著自己,只是沉重的睡意擊倒了他最後的意識....他醒了過來,映入眼中的,是無限的白;白色的病床、白色的窗簾、白色的房間....他了解自己在醫院,只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

著急的父母見到他恢復了意識,無不欣慰的落淚。他們跟他說:他因為瓦斯中毒,所以才會到醫院。他恍然點頭,不禁茫茫問道:

『那....你們是誰呢?』由於腦部缺氧,所以他喪失了所有的記憶。也因為如此,所有的人打算不告訴他她的消息....。

因為....她已經死了....在醫院觀察的那些日子,他常會莫名地想起那一團一團的繡球花....在夢境中,總會看到某個女孩的身影,他看不清楚她的臉,卻感覺對她無限熟悉。


螢火蟲之戀 2006-10-30

 

第一次遇到他,是在學校的網路。

大學新鮮人,對於BBS的文化,都有股好奇和瘋狂,小淨也不例外。

還記得第一次註冊ID時,她拼命想著要取什麼名字。

決定用「淨」的英文發音,Gin,可是又嫌太男性化,決定在後面加上a,「Gina」念起來像是「吉娜」,這樣她才稍微滿意了。

接下來,她又為了暱稱而絞盡腦汁,一旁指導的學長看到學妹動不動就停下來思索下一步驟,不禁嘲笑她。

「學妹,不要優柔寡斷啦,暱稱以後還可以改,先隨便想一個,等一下還要教妳怎麼寫信箱住址,和回認證信。」

「學長,這叫做深思熟慮ㄇㄟ,第一次暱稱要慎重啊。」

學長露出無可奈何的微笑,轉過頭去繼續跟他的網友傳訊息:

「那....妳想好再告訴我!」

小淨撥了撥頭髮,檢視著心頭流過的每一個字。

「決定了!小美人魚!」

「為什麼叫做小美人魚啊?因為喜歡這個故事嗎?」學長正跟網友忙著,頭也不回的問到。

「一半一半啦,是很喜歡這個故事,而且你不會覺得我很像小美人魚嗎?」

小淨轉過頭來,微扭身軀,半邊長髮逸到胸前,做出美人魚在海岸梳頭的美妙姿態。

學長看了看她,眼神透露出一絲驚艷,不過薑不愧是老的辣,他馬上恢復正常,說「取好了,那我要開始教妳填E-mail信箱了。」

就在他們填好了註冊單,送出的剎那,螢幕底下突然亮出了一行字。

『★cliff:小美人魚,妳好啊!』

小淨一時愕然,「學長....這是什麼啊?」

學長露出笑容:「學妹妳的行情不錯,哈,剛註冊就有人丟妳訊息了。」

小淨忙問到:「不要亂說,我又不認識這個人,現在要怎麼辦呢?」

學長說:「妳按住Ctrl+R 就可以回訊息了。」

小淨緊張的說:「那我應該回什麼訊息呢?」

學長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通常看到女生的暱稱就丟訊息的人都不是好人,所以我們要給他們一點教訓。」

說完,學長用極快的速度在回訊息欄上打入滾!色狼!』

正要按下Enter的時候,被眼明手快的小淨抓住了右手。

「學長!你好過份喔。」小淨生氣的說。

「哈,這可是一個機會教育,這種人在網路上很多,要小心。」

學長努力擠出語重心長的樣子,對小淨說到。

「嘻嘻,那,學長你也很喜歡玩網路嘛,你是不是也是這種人啊?」

「ㄟ....學妹真是前途無量,怎麼快就學會伶牙俐齒了,呵呵,也好,妳既然有這麼靈活的嘴巴,也不怕人家來害妳了。」

「這個自然。人家怎麼會捨得侵犯我這麼可愛的小妹妹啊。」

小淨露齒一笑。

學長比著螢幕,迴避了小淨甜美的笑容「哈,別急著自誇,人家等妳水球等了好久了,也可以不要理他,看妳決定囉。」

小淨一邊艱苦的盯著鍵盤找字,一邊回答到,「怎麼可以不理他?要回訊息才是禮貌吧。」

『★Gina:嗨嗨!』

對方的水球很快就傳回來了。

『★cliff:嗨嗨嗨,妳還是新手嗎?今天剛註冊?』

『★Gina對....我打字很慢』

『★cilff:沒關係,人都有第一次嘛。』

這是小淨第一次與人在BB上丟水球,第一次體驗到網路上無遠弗屆的威力,雖是簡單幾句話,也讓小淨對cliff這個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cliff並不像是學長口中所說得壞人,色狼。

每次在站上碰到,他總是先禮貌的跟小淨打招呼,然後聊許多輕鬆話題,學校或是社團裡發生的事,在cliff的口中,往往變得愜意而快樂。

他總是很有耐心的等著小淨,慢慢的搜索鍵盤,久久才回一次訊息。

小淨也把他當成一個很好的朋友,每次有什麼事情,都一五一十跟cliff報告,若是站上不見他,也會用信件的流通,來傾訴她的感受。

而每封信,她總是記得替自己備份,cliff就像是小淨日記的一部份,她寄給他,也去重溫自己大學一年級的每件喜怒哀樂。

而在不短的半年時光後,小淨也漸漸清楚了cliff的背景,跟小淨是同一個縣市的大學生,比她大一歲,現在大二。

往後的歲月裡,小淨的打字速度漸上常軌,在網路上遇過了各式各樣的人,有比她小的國中生,也有大於她的社會人士。

也和網友約出去見過幾次,可是她和cliff,始終不提見面這檔事。

彷彿是一種很奇妙的默契,不需要見面,卻可以完整交流彼此的心情。

直到一次,cliff提到了螢火蟲。

『★cliff:最近有一個地方可以看到很多螢火蟲喔。』

『★Gina:真的嗎 ?人家要去~ 』』

『★cliff:呵呵!!好啊。沒問題,我可以帶妳去。』

『★Gina:YA!什麼時候?』

『★cliff:選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傍晚吧。』

『★Gina:明天?』

『★cliff:對啊,接下來幾天我有事情,方便嗎?』

『★Gina:方便....我只是突然想到,這是我們認識這麼久的第一次見面...。』

小淨的心裡,突然激烈的跳動了一下,終於,要見面了嗎?

『★cliff:呵呵,對喔。我想我們也該見面了。』

後來,他們約了見面的地點和所穿的服飾後,一聲明天見,就下站了。


紫藤花的季節2006-10-29


那年春日多雨,人的心情總是無端地不安起來。小香記得整整一個季節,陪了好幾位雜誌社的同事相親。小香想,春季是萬物的求偶季,不會錯的;春風裡動物植物的氣味都特別濃,自然而然形成一個煙霧繚繞的世界。

「嘿,是妳啊!」

和男人相識相戀後,小香記得初次見面他說的第一句話。

那天小香陪同事來一家日式茶藝館相親,趁著兩位男女主角聊得投緣之際,溜到庭院逛逛。一個清瘦的男人在茂密的紫藤樹下,瞧了小香一眼,俯身拾起被雨水打落的紫藤花。

小香的眼睛掃了兩下,沒發覺其他人在這庭院,想來他認錯人了。

「妳,不認得我了嗎?」他顯得有些靦腆,捻起一串紫藤花穗,認真地說,也認真地笑。

她邊想,邊認真地看著這張笑臉,她盡可能將見過的臉都拿來比對,幾個追求過她的都是毛頭小夥子,不像他,笑裡有股成熟男人的英氣。

她抱歉地搖搖頭:「也許,是上輩子呢!」

兩人相認了半天,最後真是誤認了。

「喔,抱歉,真的真的,太像了。」他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給妳,這花真可口。」

小香不由自主多看了男人一眼,接過這串鮮嫩欲滴的花穗,笑說:「你吃過?是什麼味道?」

「我覺得那接近──與花戀愛的味道。」

接近與花戀愛的味道?小香想,男人是這麼說的。

她坐在辦公室,捧起紫藤花,東看西看,聞它,卻無法理解男人說的話。

和我貌似的又是怎樣的女孩呢?她打開小粧鏡,瞧了瞧自己的模樣,將嘴唇圓嘟起來。

一位同事從背後故意嚇小香:「想什麼呀?想情郎喲!」

「什麼情郎呀?還等妳介紹給我呢!」

不一會兒,小妱疑惑了,眼前出現男人頊長清瘦的身子,俯身拾撿紫藤花的畫面,然後回首說:「嘿,是妳啊!」

小香忽然好想開口說:「是我。」

「小香,妳傻啦?怎麼不說話呢?」同事問她。

我到底是怎麼了?我傻了嗎?

那年春雨特別奇,沒帶傘的小香毫不考慮地跑進那家茶藝館。

看見紫藤花時,所有的心直彷彿被它揭穿,那繁盛的技藤牽引著自己的心跳,像注入了早春的氣息。她知道心裡在期待什麼。

「小姐,幾個人?」

「嗯....兩位,我的朋友,還沒來。」小香恍惚地下了這樣的決定,等他出現。

她坐在靠窗的二人座,一個人泡香片,囓著山楂梅,看著窗外一串串的紫藤花,風鈴船無聲息地歌唱。然後她見到了他。

小香一時覺得茶太燙嘴,不三心潑灑出來,她沒把握他會像赴約一般的到來,沒想到他來了,真像是來赴約的。

「嘿,是妳啊!」男人也見到了她,微笑、筆直地走過來。

「是,是我。」小香略顯緊張地說。不過還是說出口了。

「真巧,又碰面了。」男微笑地走近她。

「你又專程來看花?」

「是啊,這雨後的紫藤花,有種令人激動的生命力。」

小香將思緒飄向了第一次遇見他的那天,那場雨後的誤認。

「和我貌似的女孩,是誰啊?」

男人臉紅了,小聲地說:「我那天還以為我大學時代的初戀情人出現了。其實....。」他瀏覽小香細緻的五官:「妳們是不同的。」

是啊,不該相同的。小香恍然有種失落感,不同的,怎麼會相同呢?不過是一場誤認罷了。小香想,對他的感覺是不是也成了一場誤認呢?

「妳在發呆啊?茶涼嘍!」

小香回過神來,撞見男人的眼神裡有種不尋常的能量。

小香避開他的目光,抬頭指著窗外的紫藤花:「這雨水把紫藤花洗得更漂亮了。」

他說:「也更香了。」

他倆站在紫藤棚下,迎風送來一陣陣香氣,好似一場風與花的追逐。

男人俯身拾起一串紫藤花:「這朵花妳聞聞看。」

小香一聞,笑著說:「很香呢。」

「再仔細一點,妳還聞到了什麼?」

小香再仔細地聞手上的花,再仔細地思索,搖搖頭,疑惑地看著他。

「妳,沒談過戀愛吧?」

男人看了小香不知所措的表情,緊接著說:「這花香很有熱戀的味道呢。」

小香笑了,稱讚他真會胡思亂想。


寂寞的熱帶魚2006-10-27

 

「我是程俊,現在不在家,請於嗶一聲後留言,我會儘快與你聯絡。嗶──」

「程大哥,我知道你在家,為什麼不理我?你的答錄機已經快被我錄爆了,快點回我電話,不然我就把你的答錄機錄到爆!」


 

我喜歡側坐。

在四十七度角的方向,正好看著他的側臉。

經我連日來觀察的結果,我發現他是個不愛讀書、愛睡覺、不愛說話、愛沉默、不但少微笑、而且喜歡發呆的人。

還有一點,他也喜歡側坐。

所以在四十七度角的方向,我清清楚楚地看著他臉上深刻的輪廓,我用眼仔細描繪他的臉龐,刻在我心版上。

在開班會時候,他偶爾轉過頭和後頭的女孩子說說笑笑,我還是保持一樣的姿勢,也微笑的盯著他瞧,就算是我正一邊聽著同學在說話....。

我不覺得嫉妒,我知道他和女生們只是朋友。雖然說,和我也是一樣的。

社團還有些事情未完,所以我最後一個離開教室,但卻跟在他身後。

我刻意放慢腳步,想把距離拉大,可他走的速度竟比我還要慢,索性就超過他。

步過他身旁,他喊了聲喂,我居然就回頭了。

天殺的!

「做什麼?」

「妳沒有要去畢業旅行?」

「嗯。」

「要去兩天一夜,妳真的不去?」

我第一次聽他說這麼多話。「嗯。」我學他淡笑。

「我也沒去。」

「嗯?」同樣的一個字,不同語氣。

「我也沒去。」他又重複了一次。

我失的笑:「為什麼?」

「覺得沒什麼好玩的。」

「可是,你今天早上不是說要去嗎?」

他輕輕笑著,「我騙她的。」

我覺得很高興很高興。
「不過沒去還是要來學校。」我比較想在家睡大頭覺。

「半天而已。」他說的很輕。若沒仔細聽,我也聽不到他說什麼。

「嗯。」又是嗯!

沉默了一會兒,他忽然問:「妳那兩天有要去哪裡嗎?」

我搖搖頭。

「那妳要和我們出去嗎?」

「和誰?」嘴上雖是這麼問,心跳則開始加速。

他說了一些班上的男生,我忍不住問:「就我一個女生?」

「只有妳一個女生沒去。」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該不會跟每個女生都講說你要去吧?」因為班上暗戀他的女生實在是太多了,不可能他說不去,會有人要去的。

我又是「第一次」見到他另一面目。

他笑著笑著,臉就紅了。

「可是,我怎麼回家啊?」

「我載妳回去。」

他常頓了一下,才回話。我懷疑這是不是他的習慣。

「真的?」

他點點頭。


 

公車上的乘客不約而同地,同情地望著那位拄著白色柺杖、既美麗又年輕的小姐,小心翼翼地爬上公車。她將車資遞給了司機,往司機告訴她的空位走去,並伸出手試探著座位的方向。坐定後,這位美麗的小姐將她的公事包放在膝上,再把柺杖靠在腿邊放好。

蘇珊,三十四歲,一年多前因醫生的誤診,使得她的生活頓時陷入一片漆黑,沒有了光明,只剩憤怒、挫折與自憐。一向充滿自信、個性獨立的蘇珊,如今這曲折的命運似乎將她推入無底的深淵。對周遭的人來說,無助的她不免成為一種負擔。

「為什麼是我?」蘇珊埋怨著,她內心裡有吐不盡的憎恨。然而,不論她如何的傷心、叫罵或祈求,心裡卻異常地明白,她的視力是不可能有再恢復的一天。

蘇珊曾經擁有的樂觀進取,如今取而代之的是消沈的意志。每天的生活只不過是重複上演的挫折與疲憊。唯有她的先生馬克是她僅有的支撐。馬克是位空軍軍官。不忍心看著蘇珊自暴自棄,決心要幫助她重拾舊往的信心,再次成為一個獨立的人。


 

又是一個炎熱的午後,女孩準時出現在咖啡館的角落,這是她這個月連續兩個星期都出現在同一個地方。並且都是一個人,如果不是他早已發現她的存在,否則任憑任何人也不會注意到她。她似乎在等人,但是往往到了要走的時候,她仍舊是一個人。

他很想上前去問她到底在等什麼,但是他始終不敢上前去問,因為她隨時都有可能在他面前消失,他並不希望如此。所幸陪她一起等,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知道答案。但是他也知道,或許在他知道答案的同時,那女孩在也不會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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