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好嗎？那天聚會都沒機會跟妳聊聊。」離開了位置一會兒，回來就發現電腦閃爍著你的留言。這次，我沒有感到高興，我的心跳平靜地像是一面湖水。

 

六年多了，這麼長的時間，終於，我走出了你的陰影。失戀，需要多久才能平復內心的情緒？大哭個幾天？和戀愛等長的時間？我們，一年多的戀愛日子，我卻花了兩千多個旦夕，這一路我走得好累，好無力。

 

那年墾丁出遊，你弄丟了我送你的皮夾，往佳樂水的路上，晚上，沒有路燈的漫長路程，你來回騎了好幾回，只為了那個名義上是朋友相送的生日禮物。你說，這件事你在心裡放了好幾天，但那時的我們似乎還沒準備好要一起度過更多的日子。我們還是各過著自己的生活，心意就這麼被放在心裡。九二一大地震，震碎許多人的生活，卻震醒了你面對的勇氣。你說，在那時，你發現腦中閃過的臉是我，心裡掛念的人是我。

 

那是我一生中最有自信的時候吧！總是對自己的外表沒有信心的我，被大家眼中帥氣有領導風範的你喜歡著，對我，是一種多麼大的鼓勵。一開始不敢在大家面前張揚的我們，總是在晚上的社團活動後，走在人群的後頭，偷偷地牽牽手。總是藉著討論活動事項，安排多一點相處的時光。因為在那個手機費率還很高的時代，我們無法隨時聽到對方的聲音，我們無法在家中霸著電話整夜呢喃。隨著日子一久，大家似乎也發現我們的不同，在祝福聲中，我終於能放開胸懷享受你帶給我的喜悅和幸福。

 

我喜歡在下課後跨越那一大片草坪，來到你就讀的文學院前，我愛待在學院前的烏龜池，看著烏龜們爬上石頭曬太陽的模樣，對著牠們說說話，等待你從樓上對著我招手，然後衝下樓來到我的身旁。你說：你的學姐告訴你，她在學院前看到我，覺得我很可愛喔！我看著你臉上浮現的笑容，覺得像是天使降臨了，才能讓我擁有這麼無與倫比的幸福。

 

畢業前的畢業旅行，你在搭上往泰國的飛機前給我打了電話，沒接到電話的我，在那五天的日子裡，反覆聽著你的留言，你說：要我好好照顧自己，你會很想我。那是我們第一次分離。

 

為了我因為參加實習而去不了班上的畢業旅行，你帶著我去了一趟宜蘭，三天兩夜的行程，你說：這是幫我補過的畢業旅行。這是我們第一次的單獨旅行。我的大學生活遇見了你，我的人生有了你，好像一切一切都充滿了喜悅，只要你說，只要你說的我都相信。

 

為了家裡的事，下班後，我找了你，我哭著對你訴說內心的難過，你抱著我，安慰著我的不安。那晚，你陪我在朋友家寄住了一晚。隔天，大家都出門了，我們做在電視前，你撥弄著我的頭髮，親吻著我的頸子，我回應著你熱烈的愛撫，我們的雙手不停地在彼此的身上輕撫著，我喜歡被你抱著親吻著的感覺，這次你的吻似乎特別的深，你的手似乎特別的溫柔。你拉了拉我被褪去的衣服，說有話想跟我說。你說：我想，我們還是當朋友比較好。我無法看著你，只是愣著應了一聲，嗯。我拉了衣服，走進了廁所，淚水突然狂洩不止，緊咬著衣角努力壓抑著哽咽在喉頭的嘶喊聲。在你送我回家的路上，你縮了一下身子，我咬著嘴唇看著自己放在腿上顫抖的雙手，在我眼前的你的背，本是我依靠休息的港灣，但在模糊的淚水中它竟是如此的遙不可及。

 

怎麼可以？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前一秒的溫柔體貼，後一秒竟是如此。我努力思索著腦中所有的事情，想找出任何的蛛絲馬跡，我找不到，我什麼都找不到。我不是笨蛋，我不是傻子，我是大家眼中認真聰明的女孩，可是，我竟是如此的狼狽面對。我開始自責，是我做錯了什麼事，一定是這樣，一定是我做錯了什麼，不然怎麼會說不愛就不愛了。我詢問你，你說：沒有，沒有做錯什麼，也不是對我完全沒有感情了，但是，就是這樣。

 

是啊，就是這樣，你就這樣離開，那我呢？我封閉著自己，我自卑、自我譴責。每次的聚會，我避開你的眼光。我害怕、沒自信，一切在久未謀面的朋友眼中竟是看得一清二處，朋友打了電話來，說：妳變得很沒有自信。我笑了笑，卻止不住溢出眼眶的淚水。

 

一年過去了。兩、三年過去了。我帶著沒有靈魂的軀殼飄盪在這個城市中，聽到悲傷的歌曲，就淚流滿面，想到你，就把自己矇在棉被裡哭泣，或是放任自己在洗澡時瘋狂想你，讓水抹去臉上的淚痕。我努力在臉上堆起笑容裝給身旁的人看，而心裡淚水滴落的聲音只有自己聽得見。

 

於是我決定離開這裡，配合公司需要，外派他地，但，在異鄉的城市裡，我更想你。在大雪紛飛的季節，我興奮地看著天空飄下的白雪，心裡默默地告訴你：看到了嗎？好美的雪。在西湖的蘇隄，我望著遠方的夕陽映照在西湖的水面上，波光粼粼，我在心裡輕輕地跟你說：美吧！如果你能看到，那有多好。

 

離開，似乎沒有讓我尋回那遺失的靈魂，來回在不同的城市中，我甚至希望自己就隨著那飛行中的飛機消失無蹤，那樣，會不會讓你也想起我一點。

 

「我難過的不是失去這個男人，而是失去對愛，對愛的信心。」熬夜看的韓劇裡，女主角在失戀時說的一句話像是驚醒了我封閉在塔裡的靈魂。因為喜歡他，因為愛他，所以信任，毫無條件的信任，但這份信任，卻在一夕間徹底崩解。我還可以再信任另一個人嗎？還可以再信任另一份感情嗎？我了解到，失去你，我難過，但那不足以打垮我，打垮我的是你丟棄了我對你的信任，那麼，這個你，我還能再愛嗎？這些年我執著的，不是對你的愛情，而只是對自己眼光的不服輸。

 

我知道了，你是個好人，現在你的身旁也有了另一個她，即使這麼多年來我依然期待你告訴我離開的真正原因，不過，現在的我，不想再問，也不需要知道了。因為，你可以離開，去追尋你想要的幸福，那是我因為愛你就應該給你的祝福。我不會忘記你曾給我的甜蜜回憶，我感謝你。但，很抱歉，我也無法忘記你帶給我的傷害，因為這個分開的方式，讓我囚禁了自己這麼多年。我說：這樣的報答，應該，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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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感謝那天夜晚在麥當勞那對男女，因為對話是偷聽來的，也無從得知更加詳實之情，只能憑藉鄙女之筆與想像，編寫成此文，如有與事實不符，特請見諒。也謝謝你們的故事，讓我有靈感寫此文章，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