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苡漾〃☆ ( 勇敢ㄉ愛 )人氣:134878
拾荒老人依然在菜市場穿梭。推著長年與他相伴的手推車,上面裝著新舊不一的紙箱。 這些都是老人賴以維生的財富。只知道老人已經很老了之外,看不出來他的年紀多大。
因為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痕跡,應該比他真實的年齡還多。除了早上的菜市場、隔壁街道的黃昏市場。大馬路旁的夜市也是他撿拾資源的地方。
今天午後,一聲悶雷,敲出了天空的眼淚。讓原來熱鬧的市場瞬間顯得冷清許多,老人穿著破舊的雨衣,依然在馬路間遊走。而我,從公司騎著機車到離家不遠的市場附近出外勤。
看到老人依然冒雨撿拾廢紙箱及金屬罐,我感到一陣心酸。只是對這個冷漠的都市來說,這種莫名傷感,
不需要有,也不應該有。急忙走進已聯絡的店家,努力推銷著手邊的產品,希望能夠在精美店面上架。再走回街上,雨勢已經變小了。看到老人在附近的麵包店門口,拿出了殘破的塑膠袋,點算著裡面的銅板,盼望著能夠用他們換取麵包以求得一餐溫飽。
這是老人多日才有一次的奢華。我再也忍不住,快步走到老人身後,按住他的手及塑膠袋口:「老伯,別算了,中午我請你吃麵。」
老人細小的眼睛凝望著我,眼光中卻流露深沉的智慧:「好孩子,我認識你,你就是那個連用過的衛生紙都拿來回收的小夥子嘛。」
被他一說我不禁臉紅,只能點點頭。
老人笑著說:「好;好!」
不知道是讚美我資源回收徹底,還是答應我的邀約。十分鐘後,一個被雨淋濕的業務員跟一個黑黑的拾荒老人兩個人在麵攤前坐下來。不理會皺眉頭的老闆,一老一少在麵攤裡大快朵頤。
「為什麼忽然想請我吃麵?」老人邊說,呵呵的笑了起來。我說不出口,說不出是因為他在雨中工作的背影,也說不出是因為他殘破的塑膠袋跟零錢。老人繼續說:「是因為你常看到我這身落魄而同情我吧?」
我一時啞然。只能默默的吃麵。趕在老人吃完之前,將兩人的麵錢付了。吃完麵後,老人起身露出滿足的笑容。似乎不只是因為麵。
他伸出充滿閱歷的手摸摸我的臉:「好孩子,你有太多的愛心跟傷感,別浪費在我身上,多花點時間陪陪父母才是。」說完,他帶起斗笠,披上雨衣,拉著手推車回到他工作的場所。
但是從那天晚上起,老人不再出現在市場,而他堆破爛的空地也被改成大樓建築預定地。我感到疑惑,但時間沖淡了我的好奇心。
直到三個月後的下午,信箱多出了一封沒有寄信地址的信件。感到奇怪的我把信拆開:
「好孩子,還記得我嗎?你請我吃麵是我最後一天的拾荒日子,這份工作我一作就是三十年,即使知道是 最後一天,我又怎麼捨得停下來呢?
問我為什麼停止拾荒嗎?因為我堆廢棄物的空地被兩個兒子賣掉了,那是把他們從小拉把長大的空地啊!
但是他們卻為了建築商的高價收購,告訴我遺產稅課的重,要我提早將土地過戶給他們,他們一再保證不會把地賣掉。那塊地跟他們爸爸一樣,從小把他們養大,他們不捨。
如今,地賣給建商,而我住在老人院,我跟地都被拋棄了。被唸書唸到博士跟大學的兒子拋棄了。這麼多年來,除了養育兒子之外,我沒在自己身上花到一毛錢。
我最常吃的是路邊街邊賣熟食的剩菜,跟水果攤剩下來的水果。那個破塑膠袋裡的錢都是拾荒時候撿到的,湊足了錢我才有正常的東西吃呢,我所賺到的一分一毫都花在教養兒子的身上。
現在,我在老人院聽到兒子說,土地還有賣了五億的價值,老而不死的你除了會花我們兩兄弟的錢,你還有什麼用?
好孩子,在他們說出口前,我早就麻木了。只記得你請我吃麵時的溫暖,還有你握著我的手時傳來的溫度。期待有緣再見。」
我發現信紙的下角有乾枯的淚痕,而新的淚痕,卻從我的眼中不停的落下。毅然決然騎上機車,直奔父母的住所。
走到屋內,不爭氣的眼淚依然流個不停,只能哽咽的說:「我回來了,爸、媽,我回來了,我們一起吃晚餐吧。」
一篇溫馨感人的文章..試問在外的遊子.學子.在父母竭盡所能撫養成長的同時.心裏存想的感恩有多少??
文中的老人是現在社會上許多真實與寫實..而文中的好孩子有著悲憫之心因為老人的知遇..喚醒他的意識..
樹欲止而風不靜..
子欲養而親不待..
在一個寒冷的冬夜裡,一個鞋匠在守了一整天空盪盪的店舖後,拖著一身疲累,返回他那破舊的小屋。
「家裡沒剩多少麵包了吧!」他如此想著,「這個冬天,一刻比一刻更冷。」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拉緊他為一一件,薄薄的外衣。「唉!好些個日子沒有收入了,太太一定又會板起了臉孔。」他慢慢的踱著步伐,影子在月光的渲染下拉的長長的,就像他的心情一般,又沈又重。
突然,街角那月兒眷顧不到的地方,彷彿有一個白色的東西在蠕動,因著好奇心的趨使,他走向前去,哎呀!是一個人呢!冷列的寒風中,他竟然是光溜溜的一絲不掛!鞋匠走到他的面前,蹲下,那人緩緩的抬起頭來,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不行啊!這樣下去,你會凍死的!」鞋匠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除下了腳上的鞋子,替他穿上。那人依舊動也不動。「走吧!到我家去!」鞋匠說著,卻不敢相信自己的舌頭。
門,「咿呀」一聲,開了,鞋匠太太迎了出來,臉上的表情瞬間換了個樣,因為,他丈夫的衣物竟然全穿在一個陌生人的身上。
「給他一些食物吧!」鞋匠這樣對他的妻子說。
「你瘋了嗎?我們只剩一塊麵包當今天的晚餐了!」鞋匠太太大聲抱怨著。
壓低了聲音,鞋匠說:「給他吧!我們一餐沒吃算不了什麼,可是他看起來好像已經餓了很久,要是再不吃些東西,他會死的。」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鞋匠太太動容了,她將櫃子裡僅剩的一塊麵包拿給了那位全然陌生的人,而他,看到了夫妻倆溫暖的臉龐,他蒼白的臉上,浮起了一抹微笑。這是他第一次露出笑容。
就這樣,鞋匠夫婦收容了這個倒在雪地的年輕人,並且教他做鞋子和修補的技巧,很快地,他學會了鞋匠所有的本事,並且在鞋匠的店裡幫忙照顧生意。他有一雙巧手,做的鞋子既堅固耐穿又美觀,修補的技巧更是高明,幾乎讓人挑不出破綻。於是,一傳十,十傳百,整個小村子都知道鞋匠的店裡來了一位手藝精湛的大師。
自此以後,鞋匠的店生意越來越興隆,鞋匠夫婦的生活也越來越舒適,他們十分感激這位陌生人的幫助,好幾次,他們想為他做點什麼,只是他從來未曾開口說過話。只是默默的坐在窗邊,工作,沈思。
一天,一輛豪華的馬車在鞋店的門口停了下來,車門開了,走出來的是整個小鎮最有錢的人,他走進店裡,丟給鞋匠一塊皮革,不可一世地說:「這是一塊上好的小牛皮,我要你幫我作一雙長統馬靴,要堅固的,你要給我保證能夠穿一年!」奇怪的,年輕人看到了富翁,臉上竟然出現了笑容。這是他第二個微笑。
富翁走了之後,鞋匠把牛皮交給了年輕人,他知道這是一個他可以完全信賴的人。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年輕人裁好了樣式,鞋匠接過去一看,天啊!那是一雙短靴的格式!
「我,我不是告訴你要作一雙長統的靴子嗎?結果你竟……我的天啊!你要我怎麼賠給人家?」
就在這個時候,富翁的僕人氣喘吁吁地跑回來,一進門就大聲嚷嚷:「不用做了!不用做了!方才在回家的路上,因為馬車失去了控制,我的主人跌出了車外,當場死亡。所以他的家人想要求你改做短靴,才好當他的陪葬品。」
就這樣,匆匆的,六年的歲月消逝了,年輕人一直留在鞋匠家中,還是不說一句話,只是時常望著窗外,沈思。
有一天,鞋店來了一位婦人帶著對雙胞胎,其中的一個跛了腿。坐在窗邊的年輕人看到她們,站了起來,他笑了。這是他第三個微笑。
「我想替她們各做一雙鞋子。」婦人說。
「那是妳的女兒嗎?真是可愛啊!」鞋匠稱讚著。
「不是的,我只是代她們母親照顧她們。那可憐的女人在六年前生產的過程中去世了。而她們的父親也早就離開了這個世界,留下孤苦無依的她們。因為我自己當時也正好生產完,有充足的奶水可以哺育她們,於是便接下了這個工作。再加上許多鄰居們熱心的幫忙,勉強將她們扶養到這麼大。」說著說著,淚水滑落了那女人的臉龐。鞋匠也灑了幾滴同情的淚水。送走了婦人和 那對可愛的姊妹,年輕人對鞋匠說,這也是他頭一遭開口:「我要走了。回到我原來的地方。」
「為什麼?」難掩臉上的驚訝,鞋匠問,「從來你不曾告訴我們從哪裡來,叫什麼名字,有什麼家人,現在你要離開,往哪兒去呢?」
「我是一個天使,來自天上。我原來的工作是帶領離開了身體的靈魂往他們該去的地方。六年前,我帶走了一位婦人的靈魂,她就是剛才那對雙胞胎的母親。她在生產過程中去世,壓到了其中一個嬰兒的腳,所以造成了她的殘缺。」看一眼鞋匠不敢置信的表情,年輕人繼續說著,「那位母親苦苦哀求我,不要帶走她。因為她的孩子們已經沒有了父親,要是再失去母親的照顧,她們一定沒辦法生存下去。我一時心軟,答應了她的請求。上帝知道後,非常忿怒,祂取回了母親的靈魂,也把我貶下了人間。『你根本不了解人類!』祂說,『你不知道他們心裡有什麼,上天將給他們什麼,他們周遭的人又是怎樣的影響他們。去!』祂斥責著,『到人間去!去尋找這些問題的答案!』
於是我來了。就在六年前你發現我的那個夜晚。我決心親自體驗人類的生活,希望能從其中了解上帝的旨意。而當我見到那對姊妹的時候,我知道:上帝已經原諒我了!因為祂已告訴了我那三個問題的答案!
「當你的妻子將你們櫥櫃中僅有的那塊麵包遞到我的手中時,從她的眼神,我解決了第一道難題:人們的心中,有愛!因為『愛』,使他們甘願付出所有。
當我見到那位富翁時,我解決了第二個疑惑:人們不知道,自己的下一刻鐘會遇上什麼!當他興致勃勃的準備做一雙能夠穿上一年的皮靴時,他並不知道自己已瀕臨死亡。我知道,因為我看到我的一個同伴正站在他的身後。因為『無知』,使他們無所畏懼。
「當我見到那兩個小女孩的時候,我心中讚美天主,因為他使我清楚的了解了第三個問題的答案:人,可以仰賴陌生人的幫助而生存!她們的母親之所以會求我不要帶走她是因為她覺得,沒有親人的照顧,這對雙胞胎根本沒有存活的希望。但她永遠不會知道,有個陌生的女人,代替她盡了母親的義務;有一群人,正幫忙撫育著她的孩子。因為這份『莫名的感情』,使得人間充滿了溫暖。」
人與人之間,因為有愛,有情感的交流,使得生活中的一切都是這麼的美好。挫折、沮喪、失望,都是難免的,但正因為有這些醜惡的事存在,讓我們學會更珍惜目前所擁有的,長懷感恩心!
心中的那畝田地,需要你辛勤的耕耘,而這份工作,也只有你自己能做,能做到最好!
相愛靠直覺,相處靠修為…
倘若你愛上一個人,千萬別裝作無所謂毫不在乎,愛情,玩不起心理戰呀…
家興是我在烹飪補習班認識的男友,他是授課老師,我是學生,這樣聽來沒 什 麼好奇怪的,就讓我說的更詳細一點。家興在鄉下長
大,讀完國中,他便在家境貧困的威脅下北上謀職,從此展開給自足的生涯。他從最低的掃地、洗盤子做起,幾乎每天都在廚房打滾
,天份加上後天努力,家興於十五年後成為某家四星級飯店的日本料理主廚,過著受人尊敬也收入穩固的日子。
而我,是那種標準中產階級家庭仰出來的獨生女,非常『都市』,幾乎沒吃過苦,按部就班考上大學,畢業後便去上班,賺個一兩年
就出國遊學三個月,在一京都之旅中迷上精緻的懷石料理,回國後拼命找相關課程來上,結果遇上熱情的家興。
家興的熱情與笑容深深吸引著我,除此之外,我們沒有共通點,挑明來說,我覺得他有些『俗』味,所以我一直不正面承認我們在交
往。
但說沒交往,也說服不了自己,因為我早把自己交給了他。
他總共向我求了三次婚。
第一次是在他的餐廳,一道道精美可口的佳餚,完全不假他人之手,連他的徒弟都說,那是他們師傅搞了整整三天三夜準備的。
我彷彿回到當年在日本嚐到的美麗時光,以致於當他把戒指懸掛於南瓜盅底時,我索性就要點頭答應了。只可惜後來端上的生蠔與龍
蝦,他得意洋洋的解釋他是怎麼買到牠們在將牠們分屍的,由於過程太殘忍,加上他不停訴說著海鮮對於壯陽種種好處,我突然覺得
難以進食並頻頻做嘔。
我不知道該如何結束原本是郎有情、妹有意的求婚晚宴,就把戒指靜靜地放在桌上悄悄離開,他的徒弟們事後對我說,那天師傅喝了
一整晚的酒,醉倒在飯店的Lobby。
那時我們交往還不到半年,之後將近一年,我們斷斷續續聯絡,是一種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一天,家興在街上與我的一群大學同學巧遇,家興阿莎力地請大夥宵夜,由於家興和我的朋友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我擔心他們彼此
之間難以答話,所以飯桌上我一直努力扮演著說笑與潤滑的角色。
之後大夥又吆喝家興一同去唱KTV。家興居然開始扭捏,一下子說有事,一下子說太累了, 最後還是被大夥拖去。
我又怕家興過於鄉土的言行會把場子弄冷,便賣力地在包廂中耍寶帶動氣氛,沒想到家興的道地台語歌曲在現場一片國、英語流行歌
曲中獨樹一幟,逗的大家都很high,我也看得出來,我的同學都被家興那種憨直及沒心眼所吸引。
凌晨四點,家興送我回家,車上他始終沉默不語,和在KTV的表現判若兩人。
我找話題問他,是不是交了女朋友了,不然為什麼剛才被我同學邀請時顯然不乾不脆?
家興苦笑一聲,說了一句至今還教我心痛的話:
『因為妳不希望我去。』
『我,不希望你去?!』
『妳怕我去,丟了妳的臉!從妳的表情我看得出來......。』
我摔了車門上樓,倒在床上嚎啕大哭,我想,那不是被誤會而是一種被拆穿的下不了台 ---我是真的怕丟臉,我怕我的同學知道一向
自視甚高、挑男人總以『氣質』為要的我,竟然曾和一位藍領階級交往,我會被他們拿來說嘴一輩子的!
但我萬萬沒想到,如此粗線條的男人也有一顆細膩的心,他被我深深刺傷。
天都亮了我才擦乾眼淚預備就寢,拉上窗簾前,我發現家興的車來停在樓下沒有離開,我下樓敲了家興的車窗,家興的淚痕尚存臉頰
,教我好感動。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家興和我一直待在屋裡沒有出門。
為了跟上我,家興真的做了很大的轉變,家興考慮復學,而下班苦讀的結果,換來疲憊與體力不繼,好幾次他都在我們親熱時睡著,
我不怪他,只是心疼。
比較介意的是,家興不喜歡我當面糾正他的口頭禪,好比在工作場合脫口而出的三字經,一些電視流行語如『粉』好玩、『粉』有趣
,什麼『不跟你「哈拉了』還有什麼『LKK、 SPP』等等......既然多說多錯,他就懶得說話了。
有一次我們吵架,他生氣的拿起家具亂砸,憤怒在他的血管和腦門裡流竄,但他還是 不多話。我們冷戰了好幾小時,他突然衝出門
,氣呼呼捧回一大束玫瑰花,跪著問我:『嫁給我好不好?我一定什麼都聽你的,保證拳拳服膺。』
他盡力了,在我面前表現他這些日子用功的所學,我依然忍不住先挑他的語病:『很浪漫,真的很浪漫......,但,「拳拳服膺」不
是這樣用的......』還沒說完,他就跑了。
第二天我下班回家,他已經搬走了。這大概是我傷他最重的一次吧!比起其他在都市長大的男人,家興的浪漫特別又深刻,有時候嫌
土,卻土的可愛。他曾在台北流行『人間四月天』時,抄下好幾首徐志摩的情詩,在電話那頭搭配著音樂背給我聽;然後在我生日時
,送我性感內衣,也買給自己一件丁字褲,皆是俗氣的鮮紅色。
我還是會嫌他低級,但他那種精力旺盛的孩子氣,會讓我也隨之年輕起來,即使我倆都是三十好幾的成年人。
但這一切都在他第二次向我求婚失敗暫告一段落,家興有了新的女友,聽說是倒追他好多年的同行經理,我以為我和家興的關係終要
劃下句號,哪裡曉得我出了車禍,醫院最先通知的竟是家興,因為他是唯一可以立即趕來處理的親友。
我記得當我臥病在床,我還聽的很清楚家興不停追問護士與警方:『你是說我的照片還放在她的皮夾裡?你們確定,你們真的確定床
上這個病人叫的真的真的是我的名字嗎?』
我不是故意的,因為在昏迷期間的所作所為我無法負責,但照片卻是真的,我一直把它放在皮夾裡,沒事翻出來看看,家興的面孔帶
給我很大的安全感。
後來家興再也沒離開了,他的女友常跑來醫院詛咒我,家興把她哄出去時,一句髒話也沒說。
我著實躺了好一陣子,一度以為我就要癱在床上渡過一生,心想,也好,我總是嫌對方不夠完美,總是在乎對方的教育水準。
這回,換別人來挑剔我了。家興瞭解我的憂慮,他叫我不要煩惱,他會照顧我『一世郎』。
我一邊點頭一邊搖頭,淚珠一顆顆往下掉,我說:『你這算求婚嗎?』
『你希望我就在這裡向你求婚嗎?』
『這是你第三次向我求婚,六年來,你就是不肯放棄......』
『我是個粗人,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別說了......』
『我是配不上你,我沒讀什麼書,連話也不會說,但如果你願意委屈.......』
『不要說了!』
我還是沒答應,可是彼此牽拖了這麼久,不結婚,就該分手了。
修養了好長一段時間,漸漸地恢復了元氣,出了醫院,我要家興暫且別來找我,我需要獨處,家興似乎領悟了什麼,對我笑了笑,幫
我蓋上被子,沒說『再見』,就走了。他的身影拖的好細好長,就算他出了門我還能看見他的影子在我房裡徘徊。總該給對方一個交
代,我在一禮拜後打電話給家興,約他出來聊聊。
家興問我,願意給他多少時間?我說,一整天。
那天,家興載我去他台南老家,他格外開心。
到了他家,一切可以想像的鄉下景觀, 透天厝、稻田、空蕩的街道,四周飄逸著素拙的氣味。然後,我見到家興的親友,他的弟妹
還不曉得我是誰,就湊上來沒大沒小挖苦家興一番,一模一樣的調子,一款文鄒鄒得俗氣語調;再來就是他父母,純樸的教人覺得追
逐流行是種罪惡,他們不善表達,已經奉獻了一百分,卻總嫌自己待客不周,巴不得把所有的家當都讓我帶回去;接下來是他的童年
玩伴與死黨,一狗票男男女女,男的海派要帶我四處逛,女的主動牽我的手跟我說她們的心底話......我好像來到了一座遺忘進化的
國度,眼前活動的全是外星......
不,應該說我是唯一的外星生物。
原來我最特殊!
夕陽西下,我的肩膀因適應而輕鬆不少,家興帶我到瓜田,他活像隻在草地間打滾飛跳的小狗,當家興摘下田裡兩顆大木瓜時,笑著
對我說:『這一顆就像你,這一顆是我,我們永遠不分離!』而我卻尷尬的不知該如何回答。
『說吧!』
『......說什麼?』
『妳原本想說的話呀,太陽要下山了,我該送妳回家了,把事情解決吧!』
家興側身面對西方,他的髮梢、眉尖、嘴角,全是滄桑。我明白,家興鐵了心,只要我開口,他不會再回頭。我們的六年,倏地像部
快轉的電影,迅速衝過眼簾,甜酸苦辣,都是自己的真滋味。
他錯過了什麼,我做了什麼,我們過了什麼,要不要ENDING,想不想從頭,都在這一刻。而他,在等我一個答案。
『家興......』
『說吧!』他喘了一口氣。
『你......』
『嗯......』
『你還願不願意娶我?』
『啊?』
我一定是瘋了!我頭一遭向男人求婚!
家興緩緩回過頭來,定神看我,濃情蜜意全在他的眼底,他淺淺一笑,深刻迷人且教我心動,我全身都在顫抖,好不容易他迸出一句
話:『「粉」好
1993年9月,他赴德進修,妻子卻在他出國8個多月在一次上夜班的途中遭到了歹徒的性侵害。
他悲憤交加,做人起碼的良知和責任使他不忍拋棄妻子,但他卻難以面對妻子生下的一個特殊身世的孩子。幾年間,他困窘、掙扎不已。是人性中最真摯善良的東西令他從自我的苦痛中超脫出來。這是一篇心靈的敘說,相信每一個讀過它的人都會受到一次靈魂的洗滌,並由此而對人類美好無私的情感多一份信心、希望和祝福。
「我發誓永遠不會拋棄妻子,盡管她遭到性侵害,還生下了孩子。」
和妻子文欣認識時我還在山西讀研究生,當時我已經三十出頭了。文欣在工廠工作,比我小3歲,她心地善良、性格平和,因為長年照顧生病的父親,把自己的婚姻大事也耽誤了。
研究生畢業後我留在了本校教書,工作3個月後,我就和文欣結婚了。因為年齡的關係,我們渴望著能盡快有個孩子。可就在結婚半年後,因為我的業務成績突出,學校派我去德國進修一年,要孩子的事只能推遲了。
在國外每兩個星期我就會給文欣寫封信,而她給我的信寫得更勤。可是在1994年6月以後的一個多月時間裡,文欣再沒有給我來信。這時,導師雅克里教授提出讓我再延續一年學業,還可以把妻子接過來。我感到特別高興,連忙打電話告訴文欣。文欣接到我的電話似乎非常吃驚。
我大聲說:「我是漢生啊!」她並不說話,突然哭出了聲,壓抑不住的抽泣一聲聲從話筒那邊傳了過來。我心一沉,預感到有了不好的事發生。我問:「你怎麼了?快點告訴我。」她只是哭。我見問不出什麼,忙告訴她可以來德國的事情。
我說:「我這就給你辦出國手續,你快點來吧,到我這裡來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
誰知,她竟斷斷續續地說:「漢生,你忘了我吧!我不會去德國的。我要和你離婚。」
我頓時感到一陣暈眩,腦海裡第一個念頭就是她有了外遇。
我逼著問她是不是又有了什麼人,她長久沉默后說:「就算是吧,是我對不起你。」為什麼她告訴我這一切時會那麼悲痛?妻子的為人我還是了解的,我不相信她會是那種耐不住寂寞的女人。
我很快給她又寫了封信,希望她能告訴我真相。第三天,我再一次給她打了個電話,誰知她一聽是我的聲音,立刻就把電話掛了。電話打到她姐姐那裡,她的姐姐也只是哭,並且告訴我說文欣離開我的決心已經下定,要我不要再去煩惱她了。
8月以後,我終於放棄了再和她聯繫,但心裡總是感到失落萬分。9月,我接受了延緩一年的條件,繼續留在德國學習、搞科研。日子一天一天靜靜地過著,離工作期滿還差3個多月時,我終於忍不住了,匆忙結束了德國的工作。
原來的家已空無一人,我向她姐姐家走去。當我敲開門,她姐姐一見到我甚至來不及吃驚,淚水就流了下來。
「我以為你再也不會來找我們了呢。」她拉著我的胳膊坐了下來,「是文欣命不好,就算你不要她,我們也不能說什麼。」流著眼淚,她對我講起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就在我出國8個多月時,文欣在一次上夜班的途中遭到了三個歹徒的性侵害,第二個月後,她竟發現自己懷孕了!這對她不啻是重擊過后的第二重打擊,本來遭受污辱已經使她傷心難過得無法自拔,緊接著的懷孕使她更是痛苦絕望。
她去醫院想打掉孩子,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醫院給她的結論是她因為先天性的原因根本不能夠做流產。而且,即使她生過孩子之後,她最好的辦法還是避孕,要生,也要等幾年之後,還不能完全排除危險。
文欣從醫院回來的當天就在家割腕自殺,幸運的是那天她的姐姐不知出於什麼樣的預感正好來看她,忙叫人送她進了醫院。搶救過來的文欣情緒極不穩定,她不能聽見人說我的名字,一說就哭鬧著尋死覓活。
直到懷孕七個多月後,她才漸漸平靜了下來,似乎認了天命,要做這個孩子的母親了。
文欣姐姐講到這裡,我早已是淚流滿面、心如刀絞。
恍恍惚惚中,我才注意到了她家陽台上亂七八糟懸掛的各種各樣的尿布。走進文欣的房間,進入我眼中的第一個『東西』就是那個孩子,一個兩個多月的女嬰,眼睛閉得緊緊的,正睡得香甜。我盯著她看著,大腦一片混亂。孩子的鼻梁很低這和我們都不一樣。這突現的事實讓我不由得握緊了拳頭,淚水再一次噴薄而出。
就在這時文欣進門了。一見到我她就定定地站在那裡看著我,眼睛里滿是辛酸、愧疚、痛苦。近兩年的久別重逢誰會想到出現的竟然會是這樣的情形。我走上前去,滿身疲憊地想擁她入懷,可是她躲開了。她用探求的眼光望著我,我重新拉住她,把她的頭貼在我的胸口,我說:「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你。請求你跟我回去吧。」
我感到了她在抽泣,開始只是小聲地哭泣,漸漸她的全身都在抖動不停。僵硬的兩只胳膊也緩緩地圍到了我的腰上,終於,她的悲痛如同洪水決堤,她使勁抱住了我,把淚水盡情地洒在了我的胸口。孩子特殊的身世如我心中難以化解的寒冰,但我又不忍看她天真無邪的笑臉。
從德國回來後,我分到了一室兩廳的住房。一個月后,文欣重新跟我回到了學校的新家。文欣帶著孩子的歸來讓我明顯感到了同事們疑惑、復雜的目光。我感到尷尬,盡量避開人多的場合,即使走在路上,我也總是低著個頭怕撞見熟人。
孩子在一天天長大著,畢竟是自己的孩子,文欣所表現出的天然的母愛只能讓我感到慚愧。我不喜歡見到這個孩子,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對她的厭惡越來越重。文欣給她起名叫點點,她讓她跟了她姓。我能感到她的良苦用心。
轉眼孩子已經三歲了,平常,她叫我爸爸,但我答應得並不痛快。她似乎也感到了我是一個不那麼愛她的人。她害怕我,漸漸地我發現她叫我時似乎總是膽怯兮兮的,能叫文欣做的事絕對不會來找我。
我承認,點點一叫我爸爸,我的胃立刻就抽搐起來,類似痙攣,難受異常。好在我的工作總是很忙,有無數的借口可以泡在實驗室裡。但是,奇怪的是,我的工作成績並不好,甚至還不如以前了。
這年十月的一天,文欣起床遲了。她叫住我,想讓我去送點點上幼兒園,點點站在文欣的身後,小手抓著文欣的衣服,仰起臉企盼地看著我。幾乎想都沒想,我就皺起了眉頭,那一剎那我看見點點慌亂地低下了頭,淚水含在了眼眶裡。
文欣也注意到了點點的表情,她輕輕地嘆了口氣,把孩子抱在了懷裡對我說:「我去吧,我去送她。」說著,她擰開了門鎖走下了樓梯。我嘴張了兩下,什麼也說不出來。孩子趴在文欣的肩頭,把手指含在嘴裡默默地看著我。我機械地揚起了手朝她揮了揮手,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個小小的動作,竟讓她的臉突然煥發了熱情,她高興極了,沖我晃著小手,大聲地喊道:
「再見!爸爸再見!」
我的心猛地一動。
那天我上班時耳朵裡一直響著的就是點點和我再見的聲音。
下午一下班,我便早早地來到了幼兒園。點點的教室我並不知道,問了人才找到了三樓。我趴在窗戶上向裡面張望,見點點正蹲在教室的一角認真地擺著積木。
老師見我面生走出來問我是誰的家長,這時,點點聽見了我的聲音,她轉過了頭,似乎不敢相信似的看著我。老師叫她的名字,她又高興又扭捏地走了過來,好像很不好意思。
那晚文欣回來時,表情是那麼的驚喜。
她問點點:「是爸爸接你回的?」點點看著我,一臉興奮地點點頭。「爸爸好不好?」文欣問。「好。」點點響亮地回答。
我一言不發,內心裡我知道,我應該對點點好一點,她畢竟只是個孩子。
『孩子無罪』我聽到了這震撼心靈的聲音,它超越一切狹隘的情感而來1998年夏天,文欣經醫院檢查後,醫生告訴她可以再次懷孕了,她把這個消息告訴我時,我感到特別高興。
文欣為了讓點點有心理准備,問點點是否愿意再要個小妹妹或者小弟弟,點點高興地說:「願意!願意!」
這時的點點已經四歲了。雖然我對她的態度有所緩和,但她的身世始終是壓在我心頭的一塊大石頭。
因為有我這樣一個嚴厲有加溫和太少的『父親』,她一直很乖,也很懂事,但孩子的天性總是壓抑不住的。每當她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時,我就發現我很難容忍,往往會暴跳如雷、不肯原諒她。等風暴過後,我往往會感到更加的痛苦,因為我知道,我傷害的不僅是孩子,還有文欣。
這時候,我在德國學習時的導師雅克里教授來我們系裡講學,面對雅克里,我覺得我有了傾訴的欲望。之所以想對他說,一是因為他來自異邦,而且很快就會離開,不會在同事間造成
是非;二是因為他充滿愛心,絲毫沒有架子,在德國時給了我很大的關懷和幫助。
雅克里靜靜地聽我講完了所有的過程,待我平靜一些後,他把椅子拉近我,握住我的手說:
「陳,我想給你講一個真實的故事。」
他講的是德國二戰以後的事情,一個納粹戰犯被處決了,他的妻子因為無法忍受眾人的羞辱,吊死在了自家窗戶外面。第二天,鄰居們走了出來,一抬頭,就看見了那個可憐的女人。
窗戶開著,她兩歲大的孩子正伸出手向懸挂在窗框上的母親爬著。眼看另一場悲劇就要發生了,人們屏住了呼吸。
這時,一個叫艾娜的女人不顧一切地向樓上沖去把危在旦夕的孩子救了下來。她收養了這個孩子,而她的丈夫,是因為幫助猶太人被這個孩子的父親當街處決的。
街坊鄰居們沒有人理解她,甚至沒有人同意讓這個孩子留在他們的街區,他們讓她把孩子送到孤兒院去或者把孩子扔掉。
艾娜不肯,便有人整日整夜地向她家的窗戶扔穢物,辱罵她。
她自己的孩子也對她不理解,他們動不動就離家出走,還伙同同伴向母親扔石頭。可是,艾娜始終把那個孩子緊緊抱在懷裡,她說的最多的話就是:「你是多麼漂亮啊!你是個小天使。」
漸漸地,孩子長大了,鄰居們的行動已經不偏激了,但是還是常有人叫他邪納粹,同齡的孩子都不跟他玩。他變得性格古怪,常常以破壞他人財產為樂。
直到有一天他打斷了一個孩子的肋骨,鄰居們瞞著艾娜把他送到了十幾里外的教養院。
半個月後,幾乎都快發瘋的艾娜終於找回了孩子。
當他們再一次出現在憤怒的鄰居們面前時,艾娜緊緊護著孩子,嘴里喃喃自語:「孩子無罪。」
孩子就是在那時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痛哭流涕、悔恨萬分。
艾娜告訴他,最好的補償就是真心地幫助大家。從此以後,他發奮圖強,樣樣事都做得很好。最主要的是,他變得無比地關心人。
到他中學畢業時,他收到了這一生最好的禮物,他的鄰居們每家都派了代表來觀看他的畢業典禮。
那個孩子就是我。雅克里說,他的眼里飽含著淚,孩子無罪。
陳,你不能讓這件事毀了孩子,也毀了你自己的一生。
雅克里的手異常地溫暖,我簡直不敢相信我所聽到的!
為了報答母親,在我成家後,我收養了一個殺人犯的女兒。艾娜知道后非常高興。
她說:「所有的生命都應該得到尊重。孩子無罪。」
我說不出話來。雅克里只有這個女兒,還有兩個兒子。
在我的印象中,他們對女兒蓮娜的寵愛遠勝過兒子,而蓮娜似乎也比哥哥們對他們更親近些。
「蓮娜知道她的身世嗎?」我問。
「知道,她的母親還在,因為愛滋病快要死了。我們常帶她去看她。」我低下了頭,感到心中有了一層新鮮的壓迫。
我不知道,在經歷過巨大痛苦的磨礪之後,人的感情竟能達到如此完美、如此感人的境界。
那個晚上我對文欣說:「我們年紀已大,你身體又不好,生產時說不定還會有危險,我們還是不要孩子了吧。」
她看著我,滿臉的困惑。我說:「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1999年冬天,為了讓點點有一個更好的成長環境,我們舉家來到了南方的一所高校。久違了的家庭溫馨再一次回來了,我的工作,也感到順利了很多。
自從專科畢業後,我就一一收拾著厚重行囊,離開這燈紅酒綠,繁街擾嚷的台北城,回到可愛純樸的南部故鄉……
和冷漠無心、行路匆匆的台北城比起來,南部的環境給我的感覺真的是太溫暖了許多,至少在年底凜冽刺骨的冬夜,我還能找到一絲絲的陽光,跟一點點柔柔的溫馨感,包圍著我冰冷及受凍的身軀。
回到家鄉南部後,我幾乎都是過著一個人孤單的生活,獨自啃蝕著在深夜裡的寂寞。
好想好想,找一個人來陪陪我,聊聊天談談心,即使是片刻幾秒也無所謂,我只想找個能說話的伴,能聽我訴說心底聲音的人。
記得某一天,我不知道該做什麼事,也不想出去逛街晃晃,因為我這個人就是懶,寧願待在家裡吹著沁涼心脾的冷氣,也不願意露著白皙的肌膚出去騎車曬太陽。
還是待在家裡好,至少不會有人知道、有人譏笑著我這種無味平靜的日子吧?朋友說我為何不去痛痛快快的再談一場驚天動地的戀愛,我聽了聽,沒有回答什麼,只是一直傻呼呼的笑著,似乎在逃避一切的現實模樣……
我何嘗不想再談戀愛呢?只是上一次在台北,我的心就已經徹底的遺落,並散了一地幻化成灰燼,從此變成了一個失心人,只因為那名男孩早已經將我的心給掏空了。失去了心,就如同沒有了靈魂,那麼請告訴我,我現在是不是形同一副空心的軀殼,沒有了火熱的體溫,沒有了思考的模式,更沒有了愛人的力量呢?
這樣沒有心的我,該如何去談新戀情呢?我這顆破碎的心,還能夠有重新拼湊過,再度活躍跳動的一天嗎?那麼試問有誰能將我心中一道道的坑洞給填平呢?畢竟這一顆心已經是如此的不完整,再怎麼拼湊都還是會有縫隙,還是會有那些被刀給劃過的傷痕。我的心,想必是很難好了,因為我現在正一點一點失去想戀愛的衝勁了。我這顆心像是一片白色輕薄脆弱的蛋殼般,只要稍微一不小心,就會馬上變成小小不規則的形狀。這種蛋殼性質生成的心,怎容得起別人無情的摧殘跟有意的打擊呢?
怕了……真的怕了!我好怕再去愛了,難道天底下真的沒有任何人能愛護我這顆容易受傷的心嗎?那麼怎能夠有勇氣再愛呢?我的戀愛勇氣指數在好久好久之前就已趨近成零了。
鈴~鈴~鈴~電話響起來了!八成又是我那群「好姐妹」之中的一個人打來的。因為現在根本就沒有男孩子會打電話來,會打電話給我的就只有我的手帕交了……
「喂~亞晴嗎?我是小君啦!妳又悶在家裡生蛋囉?」小君在電話那頭咆哮著。
「對啦!我是在生蛋啦!打電話來又有何指教呀?」我懶洋洋的回答說。
「大家都說妳變了!自從上次妳失戀後,就變得靜靜的,什麼話都不想說,什麼地方都不想去!我們這群姐妹們要找妳出來聚聚會,妳也不出來捧捧場,像話嗎?那傢伙值得妳傷心這麼久嗎?都已經過了半年了,妳還一直這樣啊?」小君不解的問我。
「是啊……我是變了!妳們就不能讓我靜一下嗎?我現在好煩,真的很煩……」我說完後,便無力的掛上了電話。
如果愛情,能有試用期就好了,那麼我也不致於會變成這種行屍走肉的「失心人」呀!我現在沒有了心,沒有了愛人的心,真的好痛苦,這種痛苦一直纏繞在我的體內,久散不去,滋味有如處在地獄一般,我被那些惡魔們給狠狠的鞭打著……
小君說的對,我何苦為著失戀而冰凍自己、封閉自己呢?我想,我再這樣子下去,總有一天我會瘋掉的……算了,過去的事就將它遺忘吧!畢竟傷痛應該還是會有復元的一天吧?既然我的心在上一次就已經瓦解了,那麼我就試著靠自己的意志力再打造一顆嶄新的心吧!
悶在家裡,久而久之也是索然乏味,了無生趣。我該出去透透氣,吹吹風了,也好!我就出去走走吧……就當做是告別傷痛期,告別這段失心的歲月。
我漫無目的在高雄市街上遊走,畢竟當失心人是沒有決定出走方向的能力的,走到哪裡就到哪裡吧!反正只是出去呼吸個新鮮空氣而已,何必太在乎自己要去哪裡呢?
我晃呀晃的,身邊有個女孩子正在兜售著一樣商品,那商品的名字不由得讓我看得目不轉睛……世界上真的有這種東西嗎?我不禁站在那攤位前愣住了幾秒,就是一直呆呆的望著那商品。
那商品的名字居然就叫做「愛情試用包」,這、這怎麼可能呢?我一定是在做夢吧?!於是我捏了一下我的大腿,很用力的捏了一下。唔……好痛啊!這不是在夢境裡,這是真的事實呀!我又愣住了……
是真的有賣這種東西耶!該不會是為了我這種失心人而量身訂做的吧?!太不可思議了……我心中訝異不已的想。按捺不住好奇心的我,便逕自向前探看。
「請問,妳賣的是愛情試用包嗎?這是什麼東西啊?」我問了問。
「這是我們公司專門為失戀的男女們而設計的,意思就是說如果一個人孤獨一陣子久了,很無聊不知道該做什麼事,想要找個人來陪,可是卻又不想再花心思再跟別人談戀愛。因為怕又會受到難以彌補的傷害,所以我們就設計這項新產品,只要按照這產品說明書上的步驟,妳馬上就不會覺得空虛寂寞了。不過這只是試用包喔!我們只是在試賣而已,妳如果覺得效果不錯的話,可以打產品上所標示的公司電話,我們將有專人為妳服務。」小姐口齒清晰的說著,講話樣子蠻俐落的。
她這麼一說,我心裡倒是有點心動了!愛情還可以試用的,這還是有始以來第一次聽說呢!如果這能暫時解決我的寂寞也好,至少我的日子不會再這麼苦悶下去吧!我需要有人來關心我,疼惜我,照顧我,就算是暫時的也好,一分鐘也好。
我只想向人吐吐苦水罷了,我想要有人來當我的心情垃圾桶。這麼想或許很自私,可是我只要這麼一次就好了,這麼自私一次就可以了……
我真的想要有人來陪陪我……但是我不要一夜情,不要那種出賣自己肉體的交陪,我要的是暫時心靈上的慰藉,而不是解決我身體生理上的需求。我不是那種需索無度的女人,只會隨隨便便找個痞子男來應付自己空虛的靈魂。那只會讓自己更加寂寞罷了,因為我的心還是一顆死的心,並沒有因為這樣就能宣告「復活」。
「呃……那你們賣這個愛情試用包,大概是什麼價位啊?」我說。
那小姐笑了笑,並說:「這愛情試用包大約是八百五十元,妳如果覺得好用的話,再告訴我們,同時也可以給我們一些建議。」
「好奇怪喔!你們公司怎麼會賣這種東西呢?」我好奇的問了一下。
「呵……這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按照公司的規定去做事,不過妳放心,我們不會亂收妳的錢的。」小姐回答說。
「是嗎?」我猶豫了一下。
到底該不該買呢?我很怕會是騙錢的耶!
「小姐!那妳要買一份回去用用看嗎?」那小姐又笑了笑問我。
「呃……我……這個……」
「相信我,我不會害妳的。」
「好吧……我就先用用看了!」
於是我付了錢,買了一份愛情試用包,這東西真的能夠解除我身上的痛苦和孤單的日子嗎?我真的好懷疑呀!算了,先用用看再說吧!剛那小姐的態度還蠻親切的,不太是會誆人才是。這試用包到底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東東啊?它的樣子看起來真的蠻神祕的……好像有魔法的樣子,一直吸引著我要打開它。
當我打開這愛情試用包時,我還來不及看清楚裡面的模樣,突然一股迷人的香氣從試用包裡傳了開來,於是我就不知不覺的暈厥了過去……一個陌生男子出現在我的面前,長得好高、好俊俏,活像是肖畫裡走出來的美少年,我忍不住的多看了他幾眼。
他的眼眸很深遂,閃著昊天星爍的光芒,似乎要把我給看透了般,樣子竟是這樣如此的深情,好像他真的是我的愛人一樣。
我不禁茫然了,好像不曾有男孩子這樣子好溫柔的看著我,那眼神柔得像一池湖水,就快要把我給捲入那一波波吹起的漣漪裡,然後將我給團團包圍住,不讓我走開。
「你是誰?怎麼會出現在我的面前?」我茫茫然的問,心中裡少不了警戒心。
「妳不用問我是誰,我是來陪妳的,妳不是一個人無聊了很久,想找人說說話嗎?妳心裡有什麼話都可以跟我說,我會好好聽妳說的話的。」那男子說。
「是嗎?你是真的來陪我的?」那真是太好了!我正愁著沒有知心人呢!
「對呀!我是真的來陪妳的,什麼話都對我說好嗎?亞晴……」男子用著溫柔磁性的嗓音說。
天呀……他的聲音怎麼好聽成這樣,悅耳成好像天籟般那樣的美妙,我不禁陶醉了。
「咦?你怎麼會知道我叫亞晴呢?」我訝異的問。
「因為我是來聽妳說話的天使,所以我才知道妳的名字呀!什麼都不要怕,好嗎?我不會傷害妳的,寶貝……」男子安撫著我說。
「天使??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我問了一個笨問題。
「呵呵……不管是天上掉下來的還是從地上撿來的,反正我就是來陪妳的,知道了嗎?」他神祕性的笑了笑。
男子說完話後,便輕輕的抱住了我,我安詳的閉上了眼睛,享受著這片刻的美好。他會不會是從愛情試用包裡冒出來的啊?我好奇的想。可是想想又不對,這麼小小包的東西,怎麼能裝下去這一個活生生的人呢?他不是鬼魂,我感受的到,因為我可以觸摸得到他的手和他的身體,他是個有血有肉的真男人呀!太不可思議了,一切都太不可議了,這是怎麼發生的呢?!我八成又在做起白日夢了,可是這場夢又好像是真的。
「怎麼了?寶貝?妳沒有話想對我說嗎?」男子問。
「我一個人好孤單、好寂寞,總覺得沒人懂我,我找不到懂我的人……」我靠在他的胸膛說,眼淚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那男孩子傷得妳很深吧!不要再想他了!一切都有我在,今晚有我陪著妳。」
「嗯……只有今晚嗎?不能一直陪著我嗎?」
「不行呀!我畢竟不是屬於這世界上的人,時間一到我還是得走的。」
「這樣嗎?不能多待一會?」我好失望。
「妳會再遇見更愛妳、更疼妳的人的,相信我……」男子說著,吻了吻我的額。
「我不敢再愛了,我的心早就沒有了……早就沒有了……」我哭著叫說。
「別哭了,寶貝,今晚讓我愛妳好嗎?讓我好好愛妳……」男子說話的語氣,藏著我無法抗拒的魔力。
天呀……我一定是中邪了!我連說不的舉動都沒有,我是怎麼了?是我寂寞一個人太久的後遺症嗎?!
就在我思考中徬徨不定時,男子深情溫柔的吻已經片片落在我的臉上。他燃起了我內心的渴望,我感覺的出來它正從我的體內汩汨而出,而且還是波濤洶湧,浪花一度的被激起。
他的吻好輕好柔,像羽毛一樣輕輕撫過著我的臉,然後他吻向著我的唇。男子像是考驗著我的女子矜持,他的吻附帶著強悍的百萬電力,一波一波的擊向我的身體,我的身體終究不聽始喚的癱倒在他的懷中。
我身上的衣裳被他一件件的給褪去,他用手撫摸著我潔皙純白的乳房,並輕輕的含住了我峭立的蓓蕾,悄悄的吸允著它們的芳香,於是我忍不住開始的吟哦著。「舒服嗎?亞晴?」男子帶著低沈的嗓音問著我。
「嗯……我好像從來沒跟男孩子這麼親密過……我的身體快被你給看光了呀!」我嬌羞的說,並用棉被遮蓋住了我的身軀。
「不要怕呀!亞晴,我會保護妳,放鬆一點好嗎?」
「你是怎樣的男人呢?我好想知道……」
「等一下妳就知道了……」他又笑了笑,眼神透露著我測量不出的情感。
他的吻又再度的落在我每一寸的肌膚上,他柔柔的啃咬著,像是要留住他的印記一樣,我的身上多了好幾處玫瑰色的痕跡。
我的身上只剩下一件底褲了,他的手正壞壞的想要取下它,並開始挑逗撥弄著女孩子最最敏感的地帶。我身體逐漸害怕的僵硬了起來,他想幹嘛?他想要了我嗎?我連他都不知道姓啥名誰,我怎能將我的身子交給了一個陌生人呢?不、不要!我瘋狂似的大叫著……後來那名美男子就立即消失遁影,不知道跑向哪兒了。
我被一場夢給驚醒了過來,額頭上還冒著點冷汗。剛剛是我在做夢吧?可是我的下體怎麼、怎麼會有那種反應呢?我差一點就在夢裡放浪形骸,與男子共赴巫山,狂風暴雨去了吧!我鬆了一口氣,好險是一場夢。
咦?!不對呀……我怎麼感覺我身子上涼涼的呢?啊……我、我、我的身上怎麼只穿了一條內褲?剛剛我還是有穿衣服的呀!而且我人是在家裡,在我的房間裡,家裡現在只有媽媽在,誰會來過我的房間呢?
莫非真的是見鬼了?!我看了一下我的身體。天呀!真的有好多處玫瑰色的吻痕,完了、完了……明天我怎麼去學校見人啊?怎麼會這樣?我找了找今天剛買的愛情試用包,結果找了好久,它就像消失了一樣,我怎麼找都找不到,我剛明明開了它的,彷彿它不存在這個世界上。
這不是夢,我剛剛的的確確是跟一個男孩子在一起,還差點就跟他行了周公之禮,破了我的童身之軀。可是為什麼當我醒過來的時候,他的人就不見了呢?他去哪裡了?我想知道答案……可是誰會相信我今晚所發生的事呢?這實在是太離奇了啊!你究竟是誰呢?
「亞晴,妳怎麼啦?怎麼剛剛在尖叫呀?」媽媽不放心的敲了敲我房間的門。
「喔……沒事啦!剛剛有一隻好大好大的蟑螂從我床邊爬過去,嚇死我了。」我胡掰道。
「原來是蟑螂啊!我還以為妳怎麼了呢!早點睡吧……」媽媽說完就離開了。
呼……還好沒讓媽媽看到我這般狼狽的模樣,誰看到誰都會想到那種事情去,我一定是被人家給上了,不然身上怎麼會有那麼多的「草苺」呢?
可是我剛想了一會,那美男子真的長得好俊,真的好像畫裡才有的那種男子,叫人為之傾迷,我已經徹底被他給迷住了。
剛剛他才吻遍我的全身而已,就在緊要關頭時,我及時的懸崖勒馬了。如果剛真的與他交歡的話,我體內的那層薄膜可能早就已經不保了……可是我想假如跟他做愛的話,一定會是意想不到舒服吧?畢竟他真的好溫柔,我好喜歡他那亮眼動人的星眸,一直示意著頻頻秋波。
他到底是誰呢?為何後來突然不見了?我還來不及記清楚他那張俊俏迷人的臉孔,還來不及與他傾吐全部的心事,他就這麼不見了,是不是因為我剛尖叫得太大聲,把他給嚇跑了呢?
這時候,突然吹起了一陣寒風,吹襲著我半裸的身體,冰冰冷冷的。我不禁打了個寒顫,這陣風吹得有點給它不尋常,陰陰的說……
「亞晴,妳是不是想知道我是誰?」我房間裡冒出了那男子迷人的嗓音,可是我卻看不到他的人。
「你究竟是誰?為什麼你剛剛,剛剛想跟我……」我臉紅的不敢說出那兩個字。
「我說過了,我是來陪妳的天使啊!妳忘了嗎?」男子回答我說。
「天使?你真的是天使嗎?天使會跟凡人做愛嗎?我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我不懂的問。
「因為妳很美,連我都不禁想來找你,陪妳啊……妳的血液裡正流著我們天使群中的血統,妳的靈魂一半是凡人,一半是天使。妳也是屬於我們這個世界中的,妳懂嗎?我找了妳好久好久,我終於找到妳了。」男子的臉孔慢慢浮現了開來。
「那、那愛情試用包怎麼解釋呢?你是從裡面跑出來的嗎?那賣愛情試用包的小姐也不是凡人囉?」我追問著。
「她是我們天使群中的使者,她是負責查詢失蹤許久的天使們,妳正是那失蹤天使們的其中一個。而我……是暗戀著妳好多年的天使,當我正要對妳告白時,妳不小心犯了天規,被打落到凡間。從此之後我就一直在凡間找尋妳,直到我們使者告訴我說,妳住在這裡,她化做為凡人,在妳身邊出現,我們為的就是要解除妳心中所有的痛苦。」男子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我原委。
天啊……這是小說裡才有的情節吧?怎麼會發生在現實生活上呢?還是在我的身上呀!
「可是、可是……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這種事呢?我怎能相信你說的話呢?」叫我相信一個鬼魂說的話,不會吧?!
「因為妳前世的記憶在被打落凡間時就給洗掉了,要直到妳靈魂回到天使群裡,才會逐漸恢復。」
「是這樣子的嗎?我能知道前世的我是什麼樣子嗎?」我要求他說。
男子的身軀完完全全的出現在我的眼前,他又是笑笑的,樣子好燦爛啊!等等,他的面貌,怎麼好像在哪裡見過?我怎麼一點都不記得了呢?好熟悉又好陌生啊……
「我給妳一面鏡子,妳在心中一直默念著我的名字,妳就會知道了。」
「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卡斯洛,妳原本在天使群中的名字是叫安蜜拉。妳只要一直念著卡斯洛、卡斯洛,它就會喚醒妳前世的記憶了。」
「真的嗎?好神奇的一面鏡子……」我打量這把銀白色晶瑩光滑的鏡子。
「安蜜拉,我好想妳,我真的好想妳回來,可是我得等到下輩子。我現在好想好想要妳……我愛了妳好久好久啊!」男子湊過來俯身吻我。
「那麼前世的我,有愛著你嗎?」我茫酥酥的問。
「我不知道,要問妳自己呀!因為我一直都不知道妳是否有注意到我?」男子嘆氣說道。
他長得這麼俊、說話又這麼輕聲細語的,我怎麼可能會沒有注意到他呢?如果我早一點遇見他,也許我的心還不致於碎到幻化成灰呀!他一定是守護著我這顆心的主人吧!我總覺得他是來拯救我的。
「你能夠再把我破碎的心給回復嗎?卡斯洛?」我深情款款的看著他。
「這是妳生命中注定的一場劫數,我能幫到妳的就只有這樣了,安蜜拉。」
「吻我、愛我好嗎?我想要你陪我,可以嗎?」
「只要妳願意,心中念著我,我就會時時刻刻陪伴在妳的身邊。」
我忍不住心裡的寂寞,激動不已的回吻著他,而讓他盡情的在我身體上遊走。從我的臉頰,從我的嘴唇,細緻敏感的頸項,火熱的嬌軀,甚至到我的神祕禁地。
今晚的我,只為了卡斯洛一人而綻開,因為我感覺到我的靈魂正是為他而生的。
「安蜜拉,妳真的好美。」男子一直讚嘆不已。
「我真的很美嗎?」我傻傻的問。
「妳知道嗎?最美的不是在妳的身體,而是妳這顆純真無邪的心。」男子說。
「我的心?可是我的心早就已經被那名男子給打碎了,怎麼會美呢?它已經殘破不堪了呀!」
「相信我,它總有一天會回復的,直到了妳在現實生活中,遇見一個跟我一樣,深愛著妳,能用全部時間守護著妳的男子,妳的心就會自動回復了。」
「可是、可是我不是現在有了你嗎?」
「安蜜拉妳真傻,我說過了我不屬於凡間,我只是個天使,只有凡人才能解除妳身上的咒語。」男子一再的強調說。
「那麼我要等多久,才能等到那個人呢?」
「我不曉得,這要看妳跟他之間的造化了。」
天空這時微微的出現了一道曙光,有點刺眼,卡斯洛已經陪了我一整個夜晚了。與他交合的感覺真的好美,好奇妙,我才驚覺到男女之間合而為一時,有著我難以言喻的快感,像是要融化掉了一樣,帶我直奔到天堂領域。
「安蜜拉,我該走了……我得回去了。」卡斯洛依依不捨的向我告別。
「你別走好嗎?我需要你!」我拉著他的手說。
「安蜜拉,只要記住心中念著我,我自然就會出現在妳身邊。」說完後,他又一溜煙的消失了。
什麼時候,我才遇見能回復我的心的那名男子呢?我好希望卡斯洛就是那名男子,至少卡斯洛不會傷害我,他對我真的是真心的。
我拿起了那面鏡子,我閉上眼睛默念著卡斯洛的名字,突然一陣仙境映入在我的眼前,我化做背後有著一雙羽翼的天使。
我是掌管人間愛情姻緣的天使,卻因為一不小心促錯一對男女,讓那名女子傷心投海自盡。男的則留在世間上獨自一人懊惱悔恨著……
本來的我是該打落地獄嚴懲的,可是深愛我的卡斯洛一直苦苦的向天神哀求,請祂留個生路給我,於是就把我打到凡間去,好好的反省贖罪。
我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原來我也是喜歡著卡斯洛的。只因為錯過了良好時機,才會這樣錯過了與卡斯洛之間的一段情緣。而今後悔也來不及了,我只能在凡間找尋那名能夠救活我的心的男子……
否則我的靈魂又要再一次的沉淪在凡間,永遠不得回歸天邊。
時光飛逝了過了好幾年,我也已經從大學裡畢了業,準備好要當個社會新鮮人了!這段期間,我一直沒有再譜出新的戀曲來。
因為能回復我破碎的那顆心的男子,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出現。我遇見了好多男孩跟我示愛,可是他們都不是我命中註定的那個人,更不別提會是卡斯洛的化身了。
提到卡斯洛,一個叫我心醉神迷的天使,我已經好多年沒有再遇見過他了。這段時日,我無時無刻不思念著他,不叫喚著他,而他依然就是沒有再出現在這凡間上了……畢竟他是屬於天上的一份子,不是屬於這花花綠綠的複雜世界裡。
我好想念那一晚,我跟他繾綣纏綿了一整夜。我的身體裡流著和他相同血統的血液,我的人、我的靈魂曾經是那樣和他忘情的交合在一起,我永永遠遠都不會忘記這段美好的夜晚,是如此的刻劃在我的腦海裡,一遍又一遍的上演著。
大學畢業後,我很幸運的找到一份待遇福利還不錯的工作,是有關於觀光旅遊的工作,我的職位是一名領隊同時也負責著英文翻譯和口譯。
雖然工作性質上可以到處賞玩各地的名勝風景,可是我還要同時帶著旅行團,老實說,也不是件容易上手的好差事,而且我總是當個空中飛人,一年待在台灣的時間實在是少之又少。
有一次我帶要去加拿大的旅遊團,後來竟意想不到,這會是一場讓我遇見他的開始,我在加拿大的一處楓林中,與他一同邂逅。
他的面貌不再是卡斯洛那種令人神魂顛倒的俊俏臉孔,但是他有著陽光般耀眼的笑容,會令人感到好溫暖的笑容。
「小姐,我認識妳嗎?總覺得我好像在哪裡遇過妳。」一名陌生男子向我問著。
「是嗎?可是我並沒有見過你呀!你是誰?從哪裡來的?」我納悶的回答說。
「我是從台灣來的,我是台南人,我這次來加拿大是看我的叔叔的,他住在溫哥華這裡。我姓邵,名字叫做育康。那麼妳呢?」他很禮貌性的問我。
「我姓吳,口天吳,名字叫做亞晴,亞洲的亞,晴天的晴。」
「蠻不錯的名字,很適合妳。」他笑著說。
「真的嗎?」我不好意思的問。
「真的,我覺得妳是個很可愛的女生,也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剛剛我在樹林裡看見妳,彷彿妳好像就是我多年來的朋友一樣,感覺好熟悉。」
這算是搭訕嗎?可是他的樣子不夠痞,所以不算是搭訕,算是平常性的談話吧!可是我好像聽見了我的心正一片一片重新癒合著的聲音,那聲音竟是這麼的清楚,清楚到我了解那癒合回復的動作。
是他嗎?!真的會是他嗎?他會是我那名找尋已久的男子嗎?我找了他,找了好久好久,我一直背負著失心人的傷痛,已經好多年好多年了。那麼,是該咒語解除時候了嗎?我一直在等待著這段日子的到來。
”安蜜拉,只要記住心中念著我,我自然就會出現在妳身邊。”
我的耳畔中突然出現了卡斯洛在那時,臨走前對我說過的話。是你嗎?卡斯洛?你一直都守候在我的身邊嗎?
「妳在想什麼呢?可愛的女孩?」身邊的男孩叫著我說,拉回我到現實思緒來。
「喔……沒什麼啦!我只是想起以前的往事罷了。」我應道。
「想什麼呢?我可以問嗎?」
「呃……想起一個人,曾經令我心動過的男人……」我凝視著遠方,若有所思的說。
「他令妳很難忘嗎?」他問。
「是呀!簡直是刻骨銘心,我一輩子都難以忘記,只是我遇不到他了,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是嗎?那麼妳知道一件事嗎?」
「什麼事呢?」
「我總覺得妳是我夢中裡常常出現的那名女孩,每次看到我都笑得好開心,好快樂,可是我就是記不住她長什麼樣子,但我看到了妳,我感覺到妳跟那名女孩有著相同的味道,相同的氣質,還有一模一樣的笑容。我說了也許妳會不相信,但是我就是有這股強烈的預感。」男子用著他光熱的眼神看著我的人。
”安蜜拉,是我呀!安蜜拉,妳感受到了嗎?”卡斯洛的聲音又再度響了起來,句句都是急迫而期待的心情。一定是你了!卡斯洛,我終於又與你相遇了。
可是這一次你換了臉孔,但是你的靈魂始終是存在著,沒有毀滅。
「我也有這股強烈的感覺,你就是我找尋好多年的男子,只有你才能守護著我那顆易碎受傷的心,只有你才能讓我的心得以完整。」我說。
「真的嗎?妳也感覺到了?」他驚奇的叫著。
於是我倆情不自禁的,彼此相擁著,好緊好密,我再也不想讓你消失了,卡斯洛!我忘情的吻向這名男孩的唇,這片雙唇,竟有著卡斯洛的觸感,傳來了陣陣熟悉的溫度。
他也同時熱情的吻回了我,我們之間的靈魂終於又再交集了一次了。一切都是愛情試用包的神奇效果,它讓我的心得以重生了。
但是此時此刻,我再也不想要試用愛情了。愛情畢竟還是不能試用的,因為命中早已註定,今生你會遇見誰,和誰共度廝守到老……
我要的愛情,是要亙古永遠的愛情,溫馨甜美芬芳的愛情,而不是速食中的試用愛情,用了不高興就丟掉。那只會讓我的靈魂從此墜入了黑暗,看不到明亮陽光的美好世界。
我想好好的安定下來了。卡斯洛……你聽見了嗎?遠在天際的你,聽得到我對你說話的聲音嗎?我真的好想念你呀!你知道嗎?
這一生,我只想好好的愛你,只想讓你當我那顆心的主宰,當我一輩子的情人。
二月,一個「情」過渡氾濫的月份。
過年講親情,情人節說愛情。
我向來不喜歡二月。
對一個逃避感情封閉感情的人來說,二月還真不是一個好過的月份。對於親情我無福消受。我從十六歲就負笈異鄉,一個人的日子過了七、八年,生活型態早已定型,
對於「家」我只是過客,不是歸人。我跟家人之間的生活是雙軌的不同次元,作息不同、話題不同,連看電視的習慣也不同,偶有交集爭吵客套比說真心話要容易。我跟他們之間互相隱瞞著生活中不想讓對方知道的秘密,一旦秘密存在,隔閡就是一種必然。我坐在電腦前的時間比坐在客廳的時間多,對著話筒說得話比對他們說得要多很多。
『淡淡,電話…』
這是我老哥難得會跟我說的幾句話之一。
我們彼此關心著對方過得好不好?
但是關心默默地比較容易,真的要化作行動言語怎麼說都有點肉麻尷尬梗在喉頭說不出口。
就這麼什麼都不說,卻奢望對方心意相通。
不過通常都只有相錯過,沒有相交集,所以我們的關係在表面上變得生冷無趣。
哦…」
接過電話,習慣性地對老哥點點頭。
「喂…」
『姜淡淡,妳到底放寒假沒?』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不過熟悉歸熟悉,年紀越大認識的人越多,越來越多的熟悉都僅止於熟悉,
卻說不明白誰是張三,誰又是李四。
這個聲音我很熟悉,但是我卻說不上來是國中時期、高中時期
還是久遠的國小時期。
『我是佳芬啊!妳忘了…』
「三八,我哪會忘了。」我虛偽地回答著。
這個謊話好歹也有三分真實,我只是想不起聲音的主人叫什麼而已。
佳芬……我從小道到認識的佳芬少說也有三四個,
她是張佳芬,李佳芬還是葉佳芬?
幼稚園的佳芬跟我是死對頭老死不相往來,所以不可能是她。
國小的佳芬是我的好朋友下課一起走回家,不過她已經舉家移民澳洲,
是她的可能性也不大。
國中的佳芬,是不算特別好也不算特別壞的中等同學。
『我跟你說,我們要辦同學會…』又是同學會?!
現在我確定她是國中時期的佳芬了。
老實說年年有同學會,我是年年都缺席。
有些事自己回憶就好,用不著一大群人話當年。再說有的事根本就禁不起回
憶。
『妳該不會又不來吧?!』
「當然不會。」我又撒了一個謊。
撒謊其實很容易,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妳一定要到喲!』
每年都嘛這麼說,不過我真的到不到沒人會理睬。
「嗯…」
『我跟你說真的,因為他會來…』他會到嗎?!
都多少年了,我應該過了聽到「他」就會臉紅心跳的日子了。
不過可能
免疫系統較差,我還是小小地心跳加速,臉紅一現。
「他不是每年都到?」他跟我不一樣,他喜歡一群人話當年。
每回同學會結束之後,我總會接到他長長的信件描述著當年人的今年事,
當初如何如
何,現在又如何如何。早些年他用寫信的,近來他改發e-mail。
但是我比較懷念之前拆信封的感覺,還有那不大好聞的原子筆墨水味。
那樣的字裡行間比較容易讓我想像現在
的他是好?還是不好?
有的人值得回憶,有的人不值得回憶;有些事值得回味,有些事回味會走味。
他跟那一年夏天都該被放在冷凍庫裡,不該被回味。
回憶拒絕時間,把他鎖在那個十六歲的夏天。那個夏天,我們開始在蟬鳴中寫考卷度日,
天天抱著一堆成績跟藤條印回家換更多的藤條印。我們照成績排座位,前八名做第一排,以下依序類推,他開始換到我隔壁排,一百七的身高坐第一排顯得相當的突兀,
坐在我身邊的他看起來像包小餅的大餅,我的個頭跟他整整差了十幾公分。
『喂,筆借我。』他伸出他的長手抄走我桌上的自動筆。
「霍千帆…」我伸手搶回我的筆,他老是這麼霸道。
『借一下會死人啊…』在這之前,我一直以為他是嚴肅到死的那種人,
老板著一張黑臉撇著張不屑的嘴。
「那你什麼時候還?」
『先借我咩…』自從他變成我隔壁之後,我就認清他不只嚴肅還霸道,
每回借他東西都得我三催四催地討。
「不要。」我跟他就為著一枝筆搶來搶去,身為第一排天子腳下的特殊階級,我們的騷動被列為大不敬。
『姜淡淡、霍千帆,給我去外頭罰站。』我們被流放出課堂,站在走廊上罰站。
「都是你…」我憤憤地踢了他一腳。
『少來,反正妳也沒多想待在那裡頭…』
他枕著手靠在牆上看著走廊外的天空說。
「你…」好吧!我想他說的是實情,我的確不大想待在裡頭上數學課。
黑板上的證明題跟公式都跟我有緣無份。
「可是起碼我可以看別的書啊!」我嘴硬地說著。
剛剛的基度山恩仇記看得正精采,不知到基度山伯爵最後到底殺了銀行家道格拉斯沒有?!
『喂…』
「做什麼?!」我沒好氣地答應著。
『我們去放風箏,好不好?』
「什麼時候?」
『現在…』他拉了我的手就往操場跑。
「你瘋了!」我甩開他的手,半是難為情半是覺得可笑。
『反正沒人知道,我們只要在下課前回來就成了。』
「真的沒事?」
『沒事。我說真的,妳等我一下。』
他熟稔地翻過不算高的圍牆,在那外頭是一排排的小店鋪。
我知道很多人都會趁著午休時間翻牆光顧小店,新開的店家還有外送服務,
雙方隔著學校的柵門縫隙照樣可以做生意。
圍牆外頭扔過來一隻五彩繽紛的風箏,他的頭在圍牆那頭冒出來,說:『走吧!』俐
落的翻身入牆。
『還呆著做什麼?』
他一手抄起風箏,一手拉著我的手就往跑道跑。
我還是很擔心待會被抓包怎麼辦?
雖然我算不上乖巧的學生,但也不至於蹺課出來放
風箏,儘管我們是被流放出課堂的,但也沒人說我們可以離開罰站的走廊。
『喂…給妳。』他把風箏線塞到我手裡,一邊喊著:『跑呀!快跑…』
我不自覺地拉著風箏線跑起來。
管他的,反正到時候老師要真的發飆不會只有我一個人挨罵。
『給我…』他在我前頭跑著,一邊回身伸手要我把風箏交給他。
遞過風箏線,我撐著膝蓋喘息著,臉上紅紅熱熱的,不過心情倒像風箏一樣會
飛。他拉著風箏一路跑著,下撇的嘴角開始上揚,半仰的臉蛋熱切地注視著天上
飛著的風箏。
終於他跟我都累癱了,坐在司令台前一喘一喘的,風箏高高平穩地在天上飛。
『人要是會飛多好。』
「嗯。不過雖然我不能飛,起碼我的心情在飛。」
我的心情長了一雙翅膀,在藍天白雲裡翻跟斗。
『那就把心情…』他抽出口袋裡的手牌小刀,切斷了風箏線。
『留在天上別回來吧!』
「你在幹嘛?」
那五彩繽紛的風箏大抵花了他不少錢,他竟然線頭一割,就放他遠遠漂流。
『我在「放」風箏,放生的放……』他的白牙齒襯著黝黑的臉色看起來很夏天。
「幹嘛要把它放走……」
『如果你能飛,你希望被牽絆著嗎……』
是啊!如果我能飛,我當然要飛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不想被牽繫在某個定點。
我回給他一個了然的微笑。
斷了線的風箏無牽無掛慢慢地漸行漸遠,我跟他跳下司令台又叫又跳地追著風箏跑,直到風箏飛過了學校的矮牆圍。
我大概天生沒做壞事的命,那一天還沒下課老師就良心發現,派人叫我們回去上
課。當我們躡手躡腳地回到走廊的時候,等在那裡的是藤條跟漲紅的怒意。
不用說我們被狠狠地揍了一頓,外加免費贈送一席教訓,順便還打包家庭訪問的通知回家。
『對不起。』放學回家的校門口,他拉住我沈沈的書包帶。
「沒關係…」
我搖了搖頭,我不會怪一個讓我有一個會飛的下午的人。
『沒關係嗎?家裡…』
「還好。」
我微微一笑。頂多挨一頓罵,罵挨多了,心口一長繭就不痛不癢了。
「那你呢?」
『他們根本就不管我。』他聳聳肩無奈地說。
他的父母都在工作,只要看到成績單上的成績不難看,每天回家看到他房裡的燈是亮著的那就夠了。
「那你要回家了嗎?」
『不,我得先去吃飯,晚點還得補習…』
「你晚餐都自己一個在外頭吃嗎?」
『嗯。』他點點頭。
「走吧!」
『去哪裡?!』
「我帶你吃飯去啊!」我帶著他回家。
我家開著家常的小麵館,爸爸媽媽都是好客的人,念高中的老哥常常帶著他那些外地的同學到家裡的麵館吃飯。
這不是我第一次帶同學回家吃飯,但是卻是第一次帶男同學回家。
爸爸跟老哥一臉戒備,盤問著我他的底細。
我老老實實地跟他們說霍千帆老是一個人吃晚飯,全家聚首頂多是宵夜時分,
就這樣
他變成我家的常客,只要他不來,我媽就會叨叨唸唸:你那個同學咧?!
家庭訪問時,老師只是淡淡地說有一個男生跟我在罰站時,跑到操場上去放風箏,並沒有指名道姓託出霍千帆,所以他還是在我家暢行無阻。
關於他家,聽說老師一直都堵不到他早出晚歸的忙碌雙親,這事不了了之。
不過我跟他的座位被拆開,下課也被盯梢,隨時都有報馬仔會繪聲繪影地說著我跟他。不過沒人知道他放學都是在我家吃飯。這事要傳出去,我跟他鐵定又得挨訓。
我跟他之間本來沒什麼的,不過被人家這麼一盯梢,反倒像有些什麼了,大抵患
難見真情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我們開始刻意地相約唸書,相約出遊,就像一對…很要好的朋友。總之,我們還是爭氣地考上一中、一女中,沒讓老師丟臉。
聽說他事後還得意洋洋地說:我就說他們兩個絕對沒問題。一中跟一女中在這個城的東西兩端,我跟他久不見,聽說他搬到學校附近去住,也就不到我家裡吃飯了。
對我來說,他就像被遠放的風箏,從我的生活飛離得遠遠的。
但是信箱裡總會定期有
他的信,信裡總是平平淡淡地說著家常,偶爾他會寄來一些他自己畫的生活漫畫。
偶爾他也會打電話跟我閒聊,不過通常都是他說話,我聽話,他說得盡興了電話就是
一掛,還是從前那個霸道脾氣。
我跟他不冷不熱地過著我們的高中生活,不過就在第一
年的寒假,我收到一封借條。
『淡淡,有你的信…』老哥從房門底下的縫隙塞進一個淡
藍色的信封。那樣的信封我一眼就知道是他寄來的。薄薄的航空信封,淡淡的航空信
紙。
『淡淡:情人節借我一天過節好不?十點。我在那個放風箏的司令台等妳
千帆』
大大薄薄的航空信紙上就只有大大空空的幾個字,我的腦袋大大空空的沒有半點主見。
這算什麼?借一個情人過節?
他是隨便借個人過節,還是…我是去還是不去?
難道對他來說,我是可以隨便他來借的?
他這個霸道脾氣到底什麼時候改得了?
我該去?不該去?扔過那張信紙,我整個人癱倒在床上。
心裡頭像打翻了調味罐,各
種滋味全糊作一塊,不知道該笑該哭還是拿起電話找他痛罵一頓。我也搞不清楚了,只
能躺在床板上對著天花板發呆。
我去了沒?我當然是去了。他又長高了點,而我根本就一點長進都沒有。
他可以借人過節,那我可不可以跟他借點身高充場面?
『妳還是老樣子。』是啊!我還是老樣子。一樣的短頭髮,一樣的身高,一樣的五官,但是有個地方不一樣他是看不出來的。
「你比以前高了點…」
『嗯!我給你看樣東
西…』他拉著我的手往司令台後頭跑,跟去年夏天他拉著我逃課一般。
有的時候,手可不能亂拉的。
摔開手,我喘著氣問:「作什麼?很喘耶!」
『放。風。箏。』
他孩子氣地從腳踏車上拿下風箏,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呃?!情人節他找我放風箏?!這算哪門子情人節啊?!
好啦!我承認我之前沒過過情人節,不過連續劇跟小說我
可是看多了,哪一對情人不是安安靜靜斯斯文文地相看兩不厭,鮮花美食巧克力外加一
堆噁心巴拉的甜言蜜語,反正甜死人又用不著償命。
好不容易過一次情人節,我竟然被
他抓來放風箏?!算了,我只是他借來過情人節的,我就將就點吧!
『妳那是什麼死人臉?!這可是我自己做的風箏喲?!』他不說我還真發覺不出來,不管是骨架跟彩紙尾巴都做得相當的精細,一點都不像他大落落的個性。
『喏,拿著…』他把風箏遞給我,順手把腳踏車牽了出來。
『上來吧!』霍千帆騎上腳踏車,轉頭對我說。
「你又要作什麼了?!」哪一天我該把他的腦袋徹底的檢查一
番,我懷疑是外星人在他腦袋裡植入晶片,以致於他老是作些讓人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
的事。
『上來就是了咩!』他對我招招手。我看看手裡的風箏,反正人都出來了,又不是沒陪他瘋過,再瘋一回無所謂。
坐上了他的腳踏車,他回頭一句:『坐穩了。』他奮力地
踩動著車,我一個不留神差點就要摔下車,慌亂中左手就扒上他的腰間,正想抽回來,
卻被他按住,並且回頭吼著:『別動,會摔下去的!』
『把風箏放出去啊!』他依然是拼命地往前踩,一邊示意我把風箏放出去。
放出去的
風箏乘著風很快就扶搖上天,天氣很好風很好,一肚子的壞心情都被風箏拖著飛到天上
去了,我喊著他:「千帆,你看風箏飛得好高…」「再踩快一點…」
我在他的耳朵旁喊著。
他就繞著操場的紅土跑道一圈又一圈地騎著,風箏越飛越高,可惜沒辦法帶著我跟他一塊飛。身後跟了一堆小鬼頭,追著我們越放越高的風箏又叫又跳。
「你會不會累,要不要換我踩?」
『你乖乖坐著就是了。』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小飛
俠彼得潘,我該跟他要一點那種讓溫蒂可以飛起來的魔法粉末。
這樣我跟他就可以跟風箏一起飛,飛到遠遠地不知名的地方。風箏繫在腳踏車的把手上,我跟他坐在司令台上,他已經累癱,不雅地攤成大字形躺在司令台的地板上,操場上的人漸漸多了,有慢跑的,也有人來打球玩耍的。
「喂…」
『幹嘛?!』
「我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原本要出口的問句到被他這句話給逼住了。
也沒什麼,只不過是一句孩子氣的話。
『什麼事咩?!』他偏過頭來問。
「沒什麼?只是想問你…」我就是問不出口,以前他每回跟我借東西時,我三天
兩頭逼著他問的一句話,現在倒是說不出來了。
這回他跟我借一個人過節,他什時候要還我
一個人過節?
『怎麼了咩?!』
「只是想問你,向我借的東西什麼時候還?」
『嗯!什麼?!』他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或許我們都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小朋友,
已經不在流行「什麼時候還的」的小心眼脾氣。有些東西不像橡皮擦自動筆,可以借來
借去,要借不借隨便人。
不是什麼東西都可以要人家還的。
也不是什麼東西都可以被還得起的。
從小到大的每一張借條從來都只證明他跟我借過東西,我總是忘了要求他加上去歸還期限跟方式。這樣的借條有等於沒有。
望著天上擺尾平飛的風箏,一扯一扯地想要掙脫牽繫。
別急呀!再多留一會,讓他多陪我一會。
我知道我們一會放風箏遠揚,風
箏一放,也就是我跟他該散了的時候了,他就要跟著風箏飄飄遠去,不知蹤跡。
從那年
開始我年年三大節都會收到他的借條,突然覺得自己的存在就像只是陪他過節的伴。感
覺自己就像情人節的巧克力,聖誕節的聖誕樹,花姿招展就只為了增添過節的氣氛。
雖然說我不用自己一個人過所有兩個人過的節日,但是我寧可一個人守著我的小屋子跟我
的加菲布偶。畢竟,我不希望永遠都只當個過節的裝飾品。
我開始收集他的借條,每一次他寫了借條,我就會出借東西,小時候出借鉛筆橡皮擦,長大了出借時間跟陪伴,久了開始出借感情。鉛筆橡皮擦再買就有,時間跟陪伴就
當友情價半借半相送,那感情呢?他什麼時候還?他肯不肯還?他該不會又跟我說「借
一下會死」吧?!
我的抽屜裡滿滿的都是他那種淡藍航空信紙寫的借條,但是我卻不能拿著這些借條追討我的感情。這些借條一點都不能證明我出借感情給過他,那只是我私
底下偷偷塞給他的,他根本沒跟我借過。就好像他從來不會跟我借故事書,但我都會拿著我絕得好看的故事書,強迫他借,就只差沒逼他交心得報告供我批閱。
『淡淡!』電話那頭佳芬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裡。
『妳一定要來喲!』
「嗯」我漫不經心的答應著,雖然我十分確定自己不會去。
自從他不再寄借據來之後,我就斷絕了一切會跟他碰面的機會。
當一個人不需要跟妳借東西的時候,那就表示
他已經有那樣東西或許是他根本就不需要這些東西。
這時候就是該絞斷風箏的時候了,
我只是一個拉風箏線的人,能夠決定風箏非多高飛往哪裡的是風,不是我。如果一只風
箏要飛,在地上的我會成全,風箏屬於天空的遊牧民族,不該豢養在我陰濕狹小倉庫中
蒙塵腐朽。
或許時間久了我就會戒了亂借東西給他的壞習慣。
我知道這些都是藉口,其實我只是
為了能夠在信箱裡收到他淡藍色的航空信封,或者是在收件夾裡收到他用天藍當底深藍
當字的郵件。
只要我出席同學會,他或許就會沒了給我寫信的理由。
或許哪一天我還是會在信件裡找到夾帶的借據,當然只是或許。
只要他還給我寫信,只要他還記得我的地址跟e-mail,我就還有機會收到借據。
雖然我不見他,但我依然習慣性地給他回信,他的信件是我跟過去僅有的連結,
每回收到他的信,我就會想起操場跟風箏,到現在我都還記得第一回跟他翹課出
去放風箏那天,天空有多藍,風箏飛得有多高。我知道這樣傻傻的等待未知看起
來很可笑,被我遠放的風箏不可能在回到我手上來,縱使哪一天再相遇,漂流過
的風箏可能跟你對面不相識。
仰天的視線是我綰住他的唯一牽繫,這樣的牽繫薄弱到無能為力,他隨時都可以掙脫出我的視界。
『淡淡,你怎麼又沒來同學會?!』電話那頭佳芬一付來興師問罪的派頭。
『你知不知道他好失望的……』我靜靜地聽佳芬數落著。
失望?!他會失望嗎?!
如果會那是哪一種失望?在他每回寄給我的同學會一日記裡頭,我從來就沒見到過他的失望,他不是還是那麼高高興興地話家常罷了。
雖然每一回他都會在結尾附上一句
「下次你一定要來參加」,但是左看右看那都是一句客氣話。
『你每年都不回來,他
每年都興沖沖地帶著一只淡藍的風箏,第一個到場最後一個離場……』
是嗎?那為什麼他從來不說,他只在信件裡細說著別人的歲月轉變,誰誰誰已經訂婚,誰誰誰已經出國,當初的班對已經結婚生小孩等等。他從來就沒說過我錯過的包括
一只淡藍色的風箏。
笨蛋!難道他不知道那一只風箏對我來說比同學的物換星移要來得
有感情號召力。
『我們年年打賭,他年年是唯一的輸家,所有人都賭你不會來,就只
有他賭你會來,而且不到守到人家關店不走人……』
他真的是笨到極點,什麼都不說就傻傻地呆坐在那裡乾等,他以前寫過許多借據,他
向來就知道只要借據一到,我是有什麼借什麼的。
『他現在應該還守在那裡,你趕快
去…』佳芬把同學會聚會的地址跟我覆述了一
次,一個勁地猛催我出門。
那個聚會地點離我家很近,步行就可以到的了,短短十分鐘的路程,被我走成三倍的時間,我一步一蹭地走著,心跳穩定加速中。
當人們面對失而復得的風箏都是怎麼樣的心情?那家店不大,淡藍的風箏在店家昏黃的燈光下很顯眼。
啊!我看到他了。還是那
張霸道的臉跟略閒瘦長的身子。我知道我該上前跟他打招呼。不過別催我,我必須模擬
最適合此時此課的表情跟語氣。
我是該淡淡地上前微笑跟他說聲:好久不見。
還是該飛奔向前又叫又跳地說:嘿,好久不見。
或者我應該直接了當地說:笨蛋!你
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當然這些情節都沒有發生,一切就是自然而然地開始攀,一
種屬於我們之間長久友誼的默契使然。
先開口的人是他:『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
「如果我一直都不來呢?」
『那我就等到你來為止…』我們的對話陷入人間四月天的
無釐頭濫情狀態。
基本上會這麼說話的人都老得可以當我的曾祖父母了。
「你為什麼從來不在信裡提起你自己?」
『因為我討厭寫借據……』他一邊把玩著風箏一邊說。
『我知道只要我寫了借據你一定會到……』
既然知道那麼為什麼從來不寫呢?
『我不要你是因為我的借據才肯見我…』其實不需要借據的,口頭說一聲也成。
沒有償還期限的借據只是一個遮掩我私心想見他的幌子。我需要一個不曖昧的理由讓我在他的面前不臉紅不尷尬。
『回答我,你是因為那些借據才跟我度過那些節日的
?』
我低頭,輕輕地搖頭,輕到看不出來。
「借據只是合理化我想見你的藉口。」
我的聲音也很低低到聽不出來。
我不記得那一天是怎麼回家的了,我只知道我丟下這一句話就跑出了那家店,也不管他到底有沒有聽見。我只知道後來的幾天我睡得很好,
吃得也很好,就好像吐出梗在心頭多年隱隱發疼的刺一樣,或許會流點血會有點痛,但
是刺拔出來了,傷口會好的快一點。
『淡淡,幫我把風箏拿下來…』一大早他突然出現在我家樓下,要求我幫他拯救卡在樹枝上的風箏。風箏卡在樹梢,距離我的窗戶很近,我爬作到窗檻外的小平台伸手搆勉強可以搆得著。
『記不記得那年你問過我一個問題…』要死了,沒看到我正專心一意的爬
上窗檻外擺花的小平台,他還一邊跟我說話。
「……」
『你問我什麼時候還?』
他記得?!那當初的他有聽到這句話,只是在跟我裝死嗎?
一個不留神重心稍稍地有點偏,我在小平台上伸手維持平衡。
「……」拿到了。
『風箏就送你吧!』看到我伸手抓住風箏的藍尾巴,
他掉轉腳踏車的車頭扔下這話遠去。
這人把我當猴子耍嗎?!剛剛是他喊著要我幫他
拿下風箏,現在拿下來了他又不要了。
「你給我站住!」我晃著風箏要他回頭。
我吃力的爬進房撈件外套抓著風箏就要去找霍千帆,我的腳步只踩到房門口就踩不出去了,淡藍的風箏面就是一張借據:『淡淡:這一次我要借的可能是一輩子。我在那個放風箏的司令台等妳。
千帆』
司令台前停著他的腳踏車,他坐在司令台上晃著雙腳微笑地跟我招手。
『上車,我們放風箏去…』他跳下司令台跨上腳踏車回頭跟我說。
不過我只是待在那裡,這一次我一定要問清楚:
「先說好什麼時候還?」
『笨!我拿我的一輩子作抵押借你的一輩子總可以了吧!』
今天的風很好,跟十六歲那年的夏天一樣好。
妳鬆開了我的手,對我說聲珍重,笑容中含著淚光,頭也不回的走,卻不知我心中的難過,已經註定為妳停留,而天空的顏色,已不再讓我悸動~~~
今天是妳不在我身旁的第六年,我的心彷彿停留在當初與妳別離的時候,妳的笑容是那樣的苦澀,而我的淚水已無法將妳挽留,不管歲月如何的變遷,妳永遠是我心中最愛的女人,就算註定一個人寂寞,我也不會讓出妳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因為妳是我一生的唯一!
忽然間,一陣冷風吹來,讓我想起了另一個我最重要的人,於是我走離我的房門,來到了她的床前,看著她那熟睡的臉龐,讓我又不自覺的想起了妳,因為她是如此的像妳,然而..她卻不是妳!
突然間,她可能因為夢魘的關係,有些驚慌的喊著:「爸爸!爸爸!」我聽到後有些心疼的摸著她的臉對她說:「爸爸在這!不要怕!不要怕!」而她彷彿真的聽到了我說的話,於是她露出心安的表情抓住了我的手,繼續熟睡著,我就這麼陪在她的身旁,直到她鬆開了我的手,替她蓋好被子之後,我才有點不捨的離開。
隔日,我和她來到了妳的墓前,帶了一些妳生前喜歡吃的水果和鮮花,看著妳泛著微笑的照片,我的淚水竟不由自主的流下來,我無力的跪在妳的面前,哽咽的說:「妳怎麼忍心留下我們,就這樣走了,妳..妳..妳好狠心...」可能是我傷心過度的關係,我竟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而我們十歲的女兒含著眼淚抱著我,對著我說:「爸爸!你不要傷心了!媽媽一直都在我們身邊的,只是我們看不到她,而且..你還有我啊!」我看著她哭泣的模樣,心中頓時感到非常的不捨,於是我將她抱的更緊,對她說:「對!爸爸還有妳~~爸爸還有妳~~」而這次的哭泣,彷彿是把我心中對妳壓抑的思念,一次宣洩個夠,因為我真的太愛妳了,就算妳已經不在了!
看完了過去寫的一段日記,我輕輕的把它合上,想想今天我們的女兒已經二十歲了,而且還有個不錯的男朋友,心裏就感到非常的欣慰,突然間想到今天要去醫院拿健康檢查的報告,就趕緊出門,免的女兒回來,又要念我一頓了,到了醫院後,我遇到了幫我做檢查的醫生。
我泛著笑臉跟他說:「醫生!一定又很健康對不對,我就說嘛!我身體那麼好,那有必要每一年都做健康檢查啊!你說是吧!」可是醫生聽完後的表情卻有些怪異,我不禁有點緊張的問他:「怎麼了?你老實跟我說,不要騙我喔!到底檢查的結果是如何?」他感覺似乎無法再瞞我了,於是他直接拿檢查結果的報告給我看。
我看完後整個人都呆掉了,因為我真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可是醫生又不可能拿這種事跟我開玩笑,於是我沮喪的問他:「還剩多少日子呢?」他很無奈的跟我說:「因為發現的太慢,所以可能只剩下三個多月的時間,不過若是在醫院治療的話,或許...」
我在他還未說完時打斷了他的話說:「你不用再說了!我是不可能住院治療的,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有一件事,請你一定要幫忙,你..你先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我女兒,我會找適當時機跟她說的。」醫生聽到後似乎有些為難,於是我跪下來對他說:「我求求你好不好!求求你...」於是..他才答應我的請求。
回到家之後,我來到了我的桌前,拿著妳的照片深情的望著,想著或許是上天的安排,讓我早日和妳相見,但想到我們的女兒,我又有點放心不下,心中又好想看到女兒的寶寶出世,但..或許我沒有那個福份!
不久,女兒和他男友回家了,她把我從房間拉了出來,說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我說,我在感到奇怪之餘已跟她到了客廳,只看見她坐在她那顯得有些緊張的男友身旁,低下頭催促著他男友快說,他才有點吞吞吐吐的跟我說:「伯..父!請..請你把佳玲嫁給我!我..一定會讓她幸福的!」
聽完後,我真的已不知我在想什麼了,因為這些事接踵而來,一時間我還無法負荷,空氣大約凝結了一兩分鐘,我才緩緩的對他說:「宗德!我只有佳玲這個女兒,你一定要好好的疼她愛護她,絕不能讓她有一點委屈或是不開心,一定要讓她幸福快樂,不然的話,我一定會找你算帳的!還有..既然已經決定要結婚了,就趁早結婚吧!我想早點抱孫子喔!哈...」佳玲一聽我說完就羞紅著臉說:「爸~~」
兩個月後,他們已經快要結婚了,就在結婚的前一晚,我跟佳玲說我好想吃她做的炒飯,於是她趕緊炒了一盤給我吃,我吃完了第一口,想起了佳玲小時候天真活潑的模樣,再吃完第二口時,想到了現在的她即將嫁人了,心中感覺有些傷悲。
在一旁看著我吃的佳玲忍不住問:「爸!你怎麼了?」我只是淺淺的對她笑說:「明天之後,妳就已經是別人的老婆,別人的媳婦了,爸再也無法在妳身邊照顧妳、保護妳了,妳嫁過去後若是有任何委屈,記得回來跟爸說,不要忘記妳還有一個家,一個妳永遠的家。」
佳玲聽完後忍不住哽咽的哭著說:「爸!我不想嫁了!我要永遠陪在你身邊,我要照顧你一輩子!」我聽到之後卻是微笑的對她說:「傻瓜!妳想讓宗德等妳一輩子啊!而且,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一定的,若妳媽沒嫁給爸爸,怎麼會有妳呢?所以妳只要嫁過去之後,常回來看爸爸就很孝順了,知道嗎?」只看見佳玲哽咽的說:「嗚..爸..我會的!我一定會常回來看你的。」之後我微笑著摸著佳玲的頭髮,等著明天婚禮的到來。
佳玲結婚之後,不知不覺已經快一個月了。有一天,她和宗德回娘家探望她父親,但是卻不見她父親的蹤影,就在疑惑間,電話突然響起,佳玲以為是父親打來的,於是趕緊接起,可是卻是檢查父親身體的醫生打來的,正感到奇怪時,他反問佳玲:「妳父親呢?他有沒有跟妳說他身體的事呢?算算現在已經快三個月了,他應該在家裏和妳在一起吧!」佳玲聽到後覺得有不好的預感,於是追問醫生詳情,聽完後佳玲手中的電話已鬆落在地上,而醫生的說話聲卻是越來越遙遠了...
知道父親只剩沒多少時間的佳玲,漫無目的和宗德在街上找尋,可是就是尋不著他的蹤影,突然間,佳玲想到了一個地方,於是趕緊和宗德急駛過去,不久..便已到了,佳玲一下了車,就往她母親的墓奔跑過去,過了一下子,佳玲已看見她父親依在她母親的墓碑上靠著,心急的佳玲急奔至他父親的身旁搖著他父親說:「爸~~爸~~我是佳玲!你醒醒啊!爸~~」
卻看見她父親動也不動的,含著微笑緊閉著雙眼,只聽見佳玲抱著她父親哭著說:「爸~~我是來跟你說..你快要有孫子可以抱了,你..你快醒醒啊!爸!..你..你不是說還要吃我炒的炒飯嗎?你不是要我常回來看你嗎?你不是說要讓我孝順你嗎?爸~~你騙人..你是騙子!你是大騙子..嗚..爸..嗚..爸~~~」而遠方的天空彷彿看到了她父親與她母親攜手飄向遠方,但又不捨的回頭望著他們的女兒,因為..她是他們一生中最不捨的人!
每年貼春聯的工作一定是落在我身上,誰叫我是家中最高的呢?有點不甘願的到四樓的佛堂,姐姐還沒有上來幫我扶梯子。
我懶懶的走到外面陽台四處張望,發現隔了一條巷子的華麗別墅,也有人在大門口貼著春聯。是一個穿著白T恤的高瘦男孩。我緩緩的收回視線,那棟華麗別墅是不可觸碰的遙遠。我不想去看清楚男孩的臉,姐姐突然從後面拍我:「Eva,趕快來貼春聯了。」
「嗯!」正要走過去梯子那裡,只聽到姐看著那棟別墅說著
「ㄝ~是Kevin,他也在貼春聯。」
「姐,妳到底要不要幫忙?」我沒有搭理她說的話。
「趕什麼嘛!對了,妳不認識Kevin嗎?不會吧!他不是跟妳還是同學?」
「不知道,忘了。」姐怎麼這麼囉嗦ㄚ?
「忘了?妳還真健忘ㄝ!像我都記得Kevin的哥哥還是我學弟咧!」
我不耐煩的說:「妳到底要不要幫我扶?」
「好啦!幹嗎這麼兇,問一下而已嘛!」
我繃著臉爬上去貼好春聯,藉口想睡覺,就躲回房間裡。那個人果然是Kevin。我坐在書桌前,桌上是一本攤開的畢業冊,我怎麼可能不認識Kevin呢?
國中的時候他可是風雲人物,不但是籃球校隊主將,人又長的帥,老爸還是立法委員呢!有誰不認識他? 可偏偏我就不認識他。明明他住在我家旁邊好幾年,我卻因為不喜歡和人打交道,所以一直到國三才知道,原來那棟漂亮昂貴的別墅是他家。也是在那年才知道,原來他不只是住我家旁邊,他的班級也是在我們隔壁班而已。
第一次碰見他是在樓梯轉角處,那個學期我當了班上的學藝,必須常常跑教務處交教學日誌,我們的班級在二樓,教務處在一樓,我又很會拖,每次都快要放學了才寫完,所以我都是用跑的到教務處的。那天也不例外。正當我從二樓碰碰碰跑下來時,在轉角處和一個人迎面撞上,因為太突然了,我來不及放緩腳步,硬生生的和來人撞個滿懷,最後還跌坐在地上,連教學日誌也掉了。我還來不及叫痛,那個人就先罵我:「搞什麼東西ㄚ?妳有沒有在看路ㄚ?」
本來想道歉的我,一聽到他先聲奪人的話,馬上把抱歉兩字嚥回去:「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才奇怪咧!走路沒在看前面的ㄚ?不知道"閃人"兩字怎麼寫嗎?」拍拍身上的灰塵,我抬頭第一次正視他的臉。他長的很好看,就像漫畫裡的男主角一樣,濃眉大眼,還留著當時不被允許的瀏海,一看就知道是不把八股規範放在眼裡的率性份子,只不是當時的率性代表的就是"壞"的意思,尤其是對像我這種一向都是乖乖牌的好學生而言。我馬上決定要討厭這個人了。撿起地上的教學日誌,繞過他打算去教務處。
他卻伸出手把我攔下來:「等一下,先說對不起。」
我瞪大眼睛,居然叫我說對不起?
「為什麼?這又不只是我的錯,幹嗎要我說對不起?」
「是妳用跑的撞上來的,不是妳說難道要我說ㄚ?」
是這樣說沒錯啦!但是他囂張的態度讓我頗不爽,忽然我變得伶牙俐齒起來了:「你自己沒閃開的,而且你也是低著頭走路,不然你怎麼可能沒看到我?你才應該跟我道歉。」
明知道自己說的是歪理,可還是不願低頭。換他睜大他美的不像男子的大眼睛,他有一種陰柔的美:「妳怎麼說這種歪理?」
我冷哼一聲,儘量不要把視線放在他好看的臉上:「哼,我才懶得跟你說。」頭一甩,我以很帥的姿態離開他的視線內,一顆心還怦怦跳個不停。這是我第一次跟一個陌生美男子吵架,雖然他看起來很壞、很可惡,但是不可否認,他真的是很帥,我還是有一點點少女的憧憬和期待的。
隔了幾天,班上的死黨邀我去看學校舉辦的校際籃球比賽,說是跟其他國中的籃球校隊打友誼賽。因為沒什麼事,就跟著她們一起去湊熱鬧。當時的校隊隊長是標準的白馬王子,球打得好,功課不錯,人又帥,
多少學妹為他瘋狂,包括我的死黨,所以我們根本就是去看他的。
到了現場,我東張西望的,因為很少來看這樣的比賽。忽然在練習暖身的球員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他!那個帥的不像樣的痞子,我看著他低頭認真的練球,隨意的用袖子擦去額上的汗,完全不理會四周圍女孩子的尖叫。
我看著不禁有點發愣。死黨跑過來拍了我一下:「妳在看什麼ㄚ?」看清楚我在看誰後,她馬上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喔!妳喜歡Kevinㄚ!」「沒……沒有啦!誰在看他ㄚ!」我趕忙說道,但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妳說他叫Kevinㄚ?」
死黨又露出一種明白的眼神,替我介紹起Kevin來了:「對ㄚ!他叫Kevin,是打中鋒位置,他老爸可是立法委員。」官宦子弟?難怪有一種霸氣。「對了,他還是我們隔壁班的。」隔壁班?我掩不住我的驚訝,不會吧?「為什麼我三年都沒看過他ㄚ?」死黨敲敲了我的頭:「妳都窩在教室裡看書。當然不知道他是我們隔壁班的啦!」我點點頭,也對啦!
忽然死黨眼睛一亮:「學長有空了,快點,陪我去找他。」我看了那個校隊隊長一眼,他正走向休息區,我只能被死黨拉著跑過去。「學長。」死黨氣喘噓噓的站在他面前,開始和隊長聊天。
我無聊的又開始東張西望,忽然有人用東西碰了我的褲角一下。因為我很怕狗,所以我嚇了一大跳,以為是學校的野狗,猛一轉過身,發現坐在後面休息位上的居然是那個Kevin,他不是在練習嗎?「喂!兇女人,妳也來看球賽ㄚ?」什麼?竟敢這麼叫我?我馬上忘了"他很帥"的這個事實:「是ㄚ!痞子,沒想到痞子也會打籃球。」
他愣了一下,隨即大笑了起來,笑的讓人莫名其妙,也讓人覺得想打他一巴掌:「你在笑什麼?我是在罵你ㄝ?」「哈哈!妳說話實在是太好笑了,還沒有罵過我是痞子呢!」我冷哼一聲,大家大概都只會說他是一個帥哥吧!「那是因為沒有人肯誠實。」
他愈笑愈大聲,我發現我們已經成為大家的注目焦點了,我有點緊張的拉他:「喂,你夠了沒?不要再笑了。」相對於我東張西望的緊張模樣,他大大方方的呈大字狀攤在椅子上,一副習慣大家的眼光都集中他身上的樣子。
「有什麼關係?還是我笑又礙到妳大小姐哪一點?」
「沒有,沒有。」我趕快搖頭,想逃離現場去找我的死黨。
「妳要去哪裡ㄚ?」
他又再一次的攔下我,我站定瞪他一眼。
這人真過份,居然妨礙我的"行動自由":「你管我去哪。」
「我也是不想管啦!但是我勸妳還是把褲子拉鍊拉好再離開。」
「什麼?」我嚇了一跳,馬上低頭看我的拉鍊,聽到他又開始大笑,我才知道被他騙了。
我氣憤的抬頭,打算罵他。
死黨這時候正好走過來:「Eva,怎麼啦?」
「喔!原來妳叫Evaㄚ!」
他皮皮的衝著我笑,我真想撕下他的臉:「要你管,你這隻豬,哼。」
我抓著死黨掉頭就走,走到門口又被學長攔下來說一下話,
我忍不住回頭看Kevin,他正對著我,無聲的做著嘴型:「掰掰,Eva。」
還擺手做出再見的手勢。
我又哼了一聲,轉過來,嘴角卻有一絲絲的笑紋在綻開。
我闔上畢業冊,都畢業這麼久了,還想這個做什麼呢?我嘆了一口氣,剛走到樓下,就聽到郵差的車聲。 開了門出去拿信,不經意的往右邊看去,有一個男孩也正在拿信,我的心一緊。他看到我了,我摒住呼吸,看他慢慢的朝我走來,他的臉愈來愈清楚,他的嘴和他的眼都在笑,一樣的大眼睛,一樣的濃眉,不同的是,他的瀏海留的更長了:「嗨!Eva。」他站在我面前,擋住所有刺眼的陽光。「嗨!Kevin。」我朝他擠出一個勉強的笑。
還是躲不過,你愈怕的東西愈可能會面對,是吧?
「好久不見了,都在忙什麼?」
他好像穩重了許多。不見的這幾年,他有了什麼樣的改變?遇到什麼樣的人事物?
「沒什麼,就上班囉!不就是那樣嘛!」
我不自在的動動身子。他讓我有一種壓迫感。
「是嗎?說來也真奇怪,我們明明是鄰居,而且也都在這裡唸書、
工作而已,居然有好幾年都沒見過面了,都不知道對方在做什麼。」
我笑了笑,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刻意的,不過真的就是這樣,
明明就住在隔壁,卻好像從來沒碰到過,從國中畢業後就是這樣了。
「妳有空嗎?一起去喝杯飲料好嗎?」
痞子的他,我還可以應付。但是眼前這個成熟穩重的他,讓我好害怕,他變得太多了。
「嗯……,等一下家裡要幫忙ㄝ!下次吧!」
我是駝鳥心態吧!不見面、不出去就可以當做不曾認識。
「 好,就下次吧!」
他溫文的笑著,以往率性的大笑呢?我忽然有點失望,
好像一件一直相信的事情變得不同了一樣,我開始想念他的爽朗笑聲。
「那我先進去了。」
關上門,沒有再回頭看一眼。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股想流淚的衝動。慢慢走上樓,把自己丟進床裡,思緒又飄回那一年,那個充滿幻想和酸甜苦辣的夏天。球賽完了,我們得了第二名,本來可以第一名的,可是下半場的時候,Kevin受了傷,右小腿骨折。
因為他的特殊背景,所以校方十分擔心,連隊長也被罵了一頓,說什麼不會帶領球員的,還要隊長帶著全體隊員去醫院看他這個天之驕子。
死黨拉著我陪他們一起去,我當然知道她心裡在打什麼主意,但是我也很擔心他的傷,所以還是跟他們一起去。他住的是高級的單人病房,有電視機還有冰箱咧!還有兩個看護照顧他,看到我們去,他十分驚訝。「ㄝ!你們怎麼來了,兇女人,妳也來啦?」我哼了一聲,故意在他打了石膏的右小腿上重搥一下,他哇哇大叫:「哇!妳是來謀殺我的嗎?」我把臉一抬,一臉勝利,接觸到死黨若有所思的眼神,不禁臉一紅。「你好一點了吧?」大家七嘴八舌的問著他的傷,他笑笑的和我們打屁。
忽然我看見一個很眼熟的人走進來:「你們是Kevin的同學ㄚ?來探望他的?」是一個穿著打扮都很時髦的貴婦人。大家看到她全都站起來,不好意思看向她。因為她實在太華麗了,就像會是那種一條項鍊保好幾十萬險的人。
但她真的很眼熟,我偷偷瞄著她,她走過去幫Kevin拉好枕頭,Kevin的臉有點臭,好像不太高興看到她。 「我是Kevin的媽媽。」她的笑容很燦爛,但是很公式化,明顯的連我們這群小毛頭都看的出來了,我忽然有點同情Kevin,原來他都生活在這麼假的環境裡ㄚ!貴婦眼光掃過我,忽然驚訝的說:「妳不是Eva嗎?」呃?她怎麼認識我ㄚ?不只是我,所有人,包括Kevin都用一種狐疑的眼神看我,我也很莫名其妙。
「我是薛媽媽ㄚ!我們住在妳家隔壁而已。」
住我們家隔壁?是那一棟看起來很氣派的別墅嗎?「我認識妳爸爸ㄚ!妳姐姐跟我家的Jack還是學長姐關係呢!」不會吧?我姐跟他們家的什麼Jack也認識?我們是鄰居?「我最少看到妳了,妳爸說妳很少出門,都在家用功ㄚ?真乖。」我很不能接受這件事,我和Kevin是鄰居?而我居然現在才知道?
Kevin也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不過他的嘴角有著笑意。「沒想到妳跟我們的Kevin還是同學呢!真是巧,有空到我們家來坐坐ㄚ!」我怯怯的點頭,他媽媽的氣勢還真驚人,一點也不給人插嘴或回話的機會。「好啦!媽,我有點渴,妳可以幫我端開水嗎?」也許是看出我的窘況,Kevin出聲改變話題。
薛媽媽卻把臉一抬,跋扈的說:「不是有看護嗎?怎麼可以叫我做這種事。」大家一聽全傻眼了,這個媽媽怎麼這樣?Kevin的臉沉了下來,卻只是淡淡的撫平被子上的皺褶:「算了,我不喝了。」
他的臉看起來好寂寞,卻是倔強的抿緊唇。他大概很習慣了吧!卻還是很在意,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這麼肯定他的感覺,我只覺得此時的他好可憐。大家胡亂聊了幾句,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媽媽的關係,大家一下子就說要回家了,他媽媽還是一副虛偽的燦爛笑容,走出病房,才有人小聲的說著:「這就是官太太。」
自從知道他住在我家旁邊後,我常藉故出去拿報紙、拿信。偷偷的往他們家方向看去,每次都看見他們家的大門關的緊緊的,不然就是幾輛賓士開進開出的。他們家真的很有錢,出入的全是達官貴人,看他媽那種跋扈的樣子,也知道他們有多有權勢,可是他呢?那天為什麼會出現那麼寂寞的表情,他不是呼風喚雨的天之驕子嗎?他缺失了什麼吧!
雖然他們家很有錢,不過看到他媽媽的態度,我也可以理解他的寂寞了。往後的日子,每天都過著一樣的日子,不同的是,我開始會到教室外活動,卻不想探討原因。班上的男同學最近喜歡在走廊上運球、互相傳球,常打到別人,弄得雞飛狗跳的,不過很熱鬧。
今天他們又在走廊上玩球,一不小心球又飛出去,而這次飛的很遠很高,大家都想完了,搞不好這次會闖禍也不一定,沒想到球被一個人穩穩的接住了,是Kevin:「哇!我才剛踏出教室,你們就這樣歡迎我ㄚ?」他笑著,沒有那天的寂寞。他把球送回來,對我說:「嘿~鄰居。」皮皮的笑容讓我忘記他曾經黯然的表情。
「幹嗎?痞子。」我不甘示弱的回嘴。
「真沒想到妳就住在我們家隔壁,我從來就沒看過妳。」
「我也沒看過你ㄚ!」這真的蠻不可思議的。
「妳知不知道學校禮堂後面有一棵很大的樹?」他忽然問道。
「我不知道。」我誠實的搖頭,他抓起我的手,拔腿就跑。
「做什麼ㄚ你?」我嚇了一跳,搞不清楚他要做什麼。
「帶妳去看那棵樹ㄚ!」我只能被他拖著跑。
我發現我真的無法理解他的行為模式和想法,有時候看起來那麼脆弱,有時候看起來那麼桀驁不馴,到底哪一個是真正的他?我覺得我抓不住他,他可以忽然消失一陣子,又突然出現熱絡的要帶我去看什麼大樹,我真的不懂他,而我絲毫沒有反抗的能力。盯著他抓著我的大手,感覺好溫暖,可是卻很不真實,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到了。」他氣喘噓噓的宣佈。
「真的很大ㄝ!」我的思緒暫時被大樹給佔據了。
「很大吧?這是有一次撿球發現的。」
他露出一個像小孩子的稚氣笑容,我好像又離他遠了點。
「喔!」我蹲下來,拿著小樹枝開始隨便塗寫。
他靠著大樹站著,我們無聲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妳知道嗎?有時候我好羨慕這些沙。」
「沙?」我狐疑的抬頭,又是那種寂寞的表情,我的心一緊。
「對ㄚ!妳看,它們雖然很不起眼,卻有這麼多在一起,
它們都不怕孤單。而且不管再過多久,它們都還是在這裡,不會有什麼改變。」
「你怕改變嗎?」我好像懂他的意思了。
他笑了笑,沒說什麼,也蹲下來學我拿小樹枝亂寫。
他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所以害怕改變,又沒有人給他安全感,所以寂寞。我忽然覺得好替他心痛,一個看起來什麼都有的人,其實什麼都沒有。我抓起地上的一把沙,把他的手攤開,放進他的手心:「送給你。我相信你會找到屬於自己的沙。」他有點愣住,看著他驚愕的表情,我有點後悔,這樣會不會太無聊了一點?
「謝謝,我會收好的。」
他緊握著手掌,我放心的笑了,也許他懂我的意思吧!
「喂~Eva,妳最近和Kevin走得很近喔!」在上體育課的時候,死黨突然問道。
「哪有?鄰居嘛!所以偶爾會聊一下天。」
「然後一起上下學?」我支支吾吾的有點紅了臉。
她嘆了一口氣:「唉!我本來不想說的,但是看妳這樣,不說又不行。」
我有不好的預感。「妳想說什麼?」
「妳喜歡Kevin嗎?」
面對死黨單刀直入的問話,我有點結巴:「可能……,嗯!有一點吧!」我不好意思的招認。
「我就知道會這樣。」死黨大聲說著,一副不贊成的樣子。
「怎麼了嗎?」真的很不對勁喔!
她停了一下,最後才像下了什麼決心似的說:「我告訴妳,但是妳不要太在意,畢竟這只是傳言而已。」
「好,妳快說。」我有點著急。
「聽說他跟一個二年級的學妹在交往,已經公開了。」
「什麼?怎麼從沒聽他提過呢?」我好像有一種被人揍到的感覺。
「所以我說是傳言嘛!搞不好是大家亂傳的,妳別想太多了。
但是如果是真的,我希望妳可以把妳的感情收回來,才不會受傷。」
死黨耳提面命的,可是我什麼都聽不進去,他真的已經有女朋友了嗎?那他為什麼沒告訴我?我們現在不是已經無話不談了嗎?還是他根本沒把我當成好朋友?他真的有喜歡的人了嗎?我還以為……,看樣子是我想太多,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我覺得好難過,自己好像傻瓜一樣,自作多情。我吸吸鼻子,還是想聽聽他怎麼說,如果是真的,也希望是他親口告訴我的。走到他練習的球場,卻沒有看到他出現在場上,我走到休息區想找他,卻發現飲水機那邊有聲音。有時候你會發現事情就是會像連續劇一樣,巧的讓人欲哭無淚。
我看見了Kevin和一個女孩子,女孩子還趴在他身上,看樣子是在哭,Kevin正溫柔的撫著她的肩頭。看著這一幕,我好像有耳鳴的感覺,就像雷打在頭上一樣,我慢慢的走出去。死黨跟著我走進來,也看到這一幕,她擔心的看著我,卻沒有跟上來,她知道我現在需要獨處。
那天後,我再也沒和Kevin說話,有好幾次他想跟我說話,都被我冷冷的堵回去,他好像很莫名其妙。我也知道我莫名其妙,但是我沒辦法再若無其事的面對他的笑臉,那會讓我想哭。後來不知哪一天後,他也沒再想找我了,這樣也好,才不會讓彼此難受,但是心裡仍有痛的感覺。
我們順利的畢業,也各走各的路,一轉眼也好幾年,我都工作了快三年了,而我們自畢業後就一直沒碰面,一直到今天。我閉上眼,強迫自己睡著,迷迷糊糊中,有人打電話給我,我接了起來:「喂!」好半晌才有人回答我:「是Eva嗎?」我醒了過來:「Kevin……。」「嗯!可以見面嗎?」我瞄了一眼手錶,晚上十點多:「好像太晚了。」「不會太晚,我已經晚了好久了。」他堅持的說,話中有話。
我遲疑了下,反正都這麼多年了,我也不是當時的小女孩,就見一面吧!
「好吧!那10分鐘後,我家樓下見。」
他帶我到附近的五餅二魚,我點了一杯薄荷汁,發現他把他水果茶上的櫻桃放到我杯裡:「做什麼?」
「妳不是最愛吃櫻桃?」
「有些事,是會變的。」我冷冷的說。
「是ㄚ!但有些事永遠不會變。」他的眼神黯了一點,但還是很堅定。
我又冷哼一聲,還是把櫻桃吃了。「找我有什麼事嗎?」沉悶的空氣讓我開始後悔答應他出來,還有他灼熱的眼神。「記不記得妳曾經說過妳想住海邊?妳說妳最喜歡海,要妳一輩子住那裡妳都願意?」
我不自在的挪挪身子:「那又怎麼樣?」啪的一聲,他把一大疊東西放在桌上,全都是有關海邊房子的房屋仲介資料,我嚇了一跳:「這是什麼?」「我已經存夠錢啦!是我自己賺的,沒有用到我爸的任何一分錢。妳挑挑看妳喜歡哪一棟?」Kevin好像回到國中那時的他一樣,充滿自信,像陽光一樣亮眼。
「為什麼要我挑?跟我有什麼關係?」
說不出現在的心情,有點高興,又有點生氣。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因為妳會跟我一起住在哪裡ㄚ!」
他答的肯定,我只想打他一巴掌。
「憑什麼?」
「憑我愛妳。」這句話像炸彈一樣在我們之間炸開。
「我愛妳很久了,從國中開始,從妳第一次罵我痞子開始。從那時候起,我就發誓我一定要拼命賺錢,要用我自己的能力買一棟妳想要的房子,而且是要在海邊的。」
「你……,你怎麼,你不是……?」我開始懷疑今天是四月一日。
「我知道妳誤會我跟那個學妹了,沒錯,當初她是喜歡我,可是我拒絕她了。」
明知道不該相信他,不該再讓自己沉淪,我還是用撒嬌的口氣問:「可是我看見你抱她啦!」
Kevin伸手緊緊的把我的手握住:「我知道妳看到了,妳朋友有告訴我。」
朋友?該不會是我那死黨吧?
「那天是我又一次拒絕她,她才哭的。誰曉得她把我當枕頭靠,我不太好意思把她推開,畢竟傷害她不是我樂意見到的。」
我嘟起嘴,還是不高興:「是這樣的嗎?看起來你的肩膀很好借嘛!」他笑了聲,像在取笑我。
「那你為什麼後來不找我解釋?」
我還是生氣,他明明可以解釋的。
「拜託,妳那時候躲我躲的跟什麼一樣,好像我是什麼瘟疫、口蹄疫的,我怎麼解釋?再說,妳朋友跟我說了那件事之後,我就決定要開始為我們的海邊房子打拼,而不和妳聯絡的這幾年就是我的賭注,我希望再見到妳的時候就是我完成夢想的時候。」
嗯!聽起來頗合理,但我嘴上還是不饒人:「喔!你就這麼肯定我會等你嗎?搞不好你再見我的時候,我早嫁別人了。」
他斬釘截鐵的說:「不可能!」
我正想反駁他,他突然拿出一個透明瓶子,立在我面前:「因為妳是我的沙。」
瓶子裡有一把沙,還有一枚戒指,瓶口旁有一張小紙條,
上面寫著1989.5.14,是我在大樹下送Kevin那把沙的日子。
吸血鬼被上帝詛咒,靠吸食人血維生。
永遠不能見到陽光,一被陽光曬到就會變成塵土消逝,所以吸血鬼總是在夜晚活動,獵捕那些迷失在月亮下不幸的旅人。
有一天,一位天使來到凡間。
他的容貌端莊秀麗,比任何天使都還要華貴,是上帝最心愛的一個孩子。而他來人世的目的是為了傳達神蹟。
天使治癒無數人的疾病,即使是瀕死的絕症,只要被天使的手輕輕碰觸,馬上就可以復原。
吸血鬼也聽到了這個消息,他喬裝成一般的平民,前來求診。
天使對這名半夜出現的訪客非常吃驚,當然他一下子就看破了吸血鬼的偽裝,但是他也對吸血鬼的大膽感到興趣。
「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呢?」天使好奇地問。
「我生了一種不能見到陽光的病,請你醫治我。」吸血鬼這麼回答。「因為這種疾病使我不得不藏匿在黑暗的地方,但是一次也好,
我很想看看早晨朝陽的美麗。」
這無異是無理的要求。
因為天使的法力再大,也不可能改變吸血鬼不能曬到太陽的事實,因為那是上帝給的報應,是一種只要吸血鬼還存在於世界上就不會
停止的懲罰。
「對不起,我無能為力。」
「一次也不行嗎?」
天使忽然覺得吸血鬼懊惱的樣子很可憐,他安慰著對方。
「雖然我不能讓你親眼看見,可是你不嫌棄的話,我願意形容給你聽。」
吸血鬼被天使的提議打動,他們約定好等下一次天空升起上弦月的時候,在吸血鬼匿居的城堡見面。
時間倏地流逝,天使準時赴約。他坐在吸血鬼的身旁,以溫柔的聲音述說太陽初昇的情景。
當他們要分別的時候,吸血鬼又對天使說:「請原諒我再次向你祈求,但是一次也好,我很想看看正午艷陽的美麗。」
善良的天使仍然無法實現吸血鬼的願望,他又和吸血鬼說好下個上弦月夜時的相見約定。
「雖然我不能讓你親眼看見,可是你不嫌棄的話,我願意形容給你聽。」
到了約定的時刻,吸血鬼正襟危坐,等待著天使的到來。
天使沐浴在月光下,聖潔的翅膀閃閃發光,像穿了一件銀色的披風那樣,炫爛的光彩令吸血鬼轉移不了視線。
天使又坐在他的身旁,述說太陽當空的情景。他那無比純潔的微笑使得吸血鬼著了迷,因此吸血鬼不禁第三次開口。
「請原諒我再次向你祈求,但是一次也好,我很想看看黃昏夕陽的美麗。」
「雖然我不能讓你親眼看見,可是你不嫌棄的話,我願意形容給你聽。」
吸血鬼和天使相視而笑,這次不需要承諾,他們都有了在下個上弦月夜相見的默契。
彼此都在心裡期待著下一次見面,彼此都希望月亮快點變成一彎上弦月。
終於盼到的月夜那天,天使照樣坐在吸血鬼的身旁,述說太陽沒落的情景。
這樣的話題告一段落時,吸血鬼懷著忐忑的心情說。
「謝謝你親切地告訴我這些事,如果可以,你願意再答應我一件願望嗎?」
「我盡力而為。」
「我想再和你見面,我覺得只要能和你在一起,陽光就不算什麼了,不管是朝陽,艷陽,或是夕陽。你比太陽照耀的白晝更美麗。」
天使為他這個要求稍稍皺起了眉。
「我很希望能達成你的願望,不過我明天就結束人間的任務,必須回到天堂去了,再也不能來這裡跟你見面。」
吸血鬼聽到天使委婉的拒絕後,只得勉強地露出笑容。
「……這樣也好,比起這裡,天堂想必是非常明亮溫暖的吧。誰叫我是生長在黑暗裡的魔物呢?對這短暫的邂逅就應該滿足了。」
「對不起。」天使很抱歉地離開了吸血鬼的住處,他回到了本來屬於自己的天堂。
上帝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個心愛孩子臉上的異樣,祂問。「孩子啊,你在想什麼?」
天使的心裡想的不外乎是那個孤寂的吸血鬼。
「我在人間遇見了一個吸血鬼,他非常渴求陽光。從他的眼神裡我可以看得出來,他過得很寂寞,數百年都活在距離人群很遠很遠,
而且很傷心的黑暗裡。」天使試著向上帝剖析心裡的想法。「因為這樣,我實在很想幫助他。想靠近他,跟他說說話,當我說以後不
能再見的時候,我知道他在身後用很不捨的目光送我離開。」
「把他忘了吧,這不是值得你念念不忘的事。」
上帝對天使吩咐,祂彷彿已經預見了未來將會發生的事情,而再三叮嚀。
「遺忘他,否則你會承受更大的痛苦。」
天使乖巧地聽從了上帝的指示,他決定不再去想有關吸血鬼的事,他來到天堂的深處,靜靜地隱居起來。日子很安穩的過去,只是偶
爾天使會沒來由的心痛。
而人間的吸血鬼也是如此。天使明明對自己說過不會再來,吸血鬼仍舊在每個上弦月夜痴痴地等待。
「也許他會意外地出現也不一定。」吸血鬼喃喃自語,可是他的等待換來的卻是反覆地失望與打擊。
漸漸地,吸血鬼變成每天每天的等待,他幻想或者天使曾經來過,和出外獵食的自己在無意間錯過了。
他不再出門吸血,魔力也越來越弱,像是在消失一般等待著天使降臨。
其他的天使得知了這個吸血鬼的慘狀後,紛紛向上帝報告。
「天空不可能同時出現太陽和月亮,如果他們非要在一起,天使就必須永遠地陪著對方被禁錮在黑夜裡。」上帝不忍讓心愛的天使陪
著魔物活在暗無天日的世界,祂下令眾神不可以接近那位隱居的天使,也不得把吸血鬼逐漸滅亡的事實透露給他。
日子很快就無情地過去了,吸血鬼的力量孱弱到連夜晚都無力外出的地步。
魔力耗盡之後,吸血鬼就會沉睡,一直睡到力量被月光補足為止。這段期間他完全沒有知覺,也不會作夢,他會繼續安靜地睡著,如
果時間不能帶走什麼,睡眠或許可以淡化掉一些物質,至少吸血鬼能把想念天使的時間,用睡眠來打發。假使有教士放火燒了他的軀
殼,吸血鬼也不會感到痛楚,就此煙消雲散地滅去。
他不怕毀滅,怕的是再也不能見到天使。
他用空洞的眼神凝視著夜空,自己日夜不停思念的人就在那片天空的最上層,那裡是神聖的領域,不是他這種不潔的魔物可以妄想進
入的地方。
天使現在正在做些什麼呢?大概正用優雅的姿態彈著黃金製成的豎琴,愉快的和其他天使說話吧。
不知道他會不會記得,曾經坐在自己身邊的那三個上弦月夜?
可能對天使而言,那只是一件任務過程裡的小插曲,但對吸血鬼來說,那三個月夜裡他所得到的幸福,已經足以抵銷過去數百年來不
斷忍受著的寂寞煎熬,有了那三天的回憶,叫他再度過數百年的孤單也無妨。
遺憾的是……自己恐怕沒有再撐過下個百年的魔力。
吸血鬼深切的悲哀,同樣也傳達到天使的心裡。
深入簡出的他在天上看著太陽和月亮的運轉,天使常常莫名其妙地低聲哭泣,他覺得自己體內好像永恆的失去了一種東西。怎麼能簡
單的說忘就忘呢?
太過淨白閃亮的天堂,周圍都是穿著鮮艷衣服的天使,溫柔是假的,微笑是假的,寧靜也是假的,一切都讓他難過的想哭。憂鬱的吸
血鬼,現在是否正望著月空想念著我呢?
長久居住的黑暗是唯一能保護他的薄膜,他其實是如此脆弱,如此空虛的,然而自己卻背棄了他,背棄了那個比任何人都還渴望救贖
的吸血鬼。
天使的眼淚飄灑在地上,變成一場傷心的雨在人間下著。
「我想見他。」天使這麼下了決心,可是沒有上帝敕令的他是不能擅自下凡的,他只好偷偷地從天堂的邊界溜走,沒想到正要逃離的
當口,上帝顯現在他面前。
「我的孩子,你為什麼要離開這裡呢?」上帝分析著後果。
「一旦你去了吸血鬼的身邊,就再也不能回到天上了,而且會被狂信者視為黑暗的敵人般攻擊你,那是很可怕的。」
「那就讓我變成黑暗裡唯一的光吧,至少可以照亮他。」
「你無論如何也不能遺忘他嗎?」
「如果他放棄等待我的話,我會遺忘他的。」
「……」上帝沉默了,祂心疼天使的堅決,也嘆息天使的不幸。
「讓我祝福你吧,孩子。雖然你不能再回到天上過著安寧的生活,但我允許你在承受不了時可以把身上的翅膀拔起來,那時我會給你
永遠的平靜。」
於是天使慢慢在人間降落。
那天正好是上弦月夜,當吸血鬼看到天使從月亮的光暈裡飛來時,憔悴的他甚至高興地跳了起來。
「你會留下來嗎?」
「除了你身邊,我已經哪裡都不想去了。」
天使一邊流淚,一邊擁緊了對方。他們就開始了這種奇妙的同居生活。
吸血鬼的魔力耗弱到夜晚也不能走出棺木的程度,天使只能在他身邊守護他,在夜晚吸血鬼甦醒的片刻裡說話給他聽。
「我一無所有,你知道的。在遇見你之前,我一直認為世界上沒有任何為我存在的事物,可是因為你,我看到了以前從來不曾看過的
風景。」吸血鬼後來這麼對天使說。
「風景好美,可是我卻很不安,太過幸福了,對我這個魔物來講是不允許的。我不知道沿路的風景將會通往何處,也許幸福會突然中
斷在轉角處的地方。」
「你會害怕嗎?」天使牽起吸血鬼冷冰冰的手。
「我怕失去你,也可以說,我覺得最後必然會失去你,永遠地失去,我怕那一天來臨。」
「我不會離開你。」
「如果離開的是我呢?」
「你會嗎?」
「不會,我如果走了,留下不能回到天堂的你該怎麼辦。」
「我們的手要一直牽著,不放開。」
天使親吻吸血鬼的手掌,再把吸血鬼的手覆蓋在自己臉上。
某日,有一個小孩迷路闖進城堡,天使把他送回城鎮裡的家,從此天使居住在城裡的消息就傳開了,許多的朝聖者和教士都蜂湧而至
,其中也有向天使求診的病患。
天使只開放白天的時候看病,他並不理會朝聖者或是教士。一位碰壁的朝聖者就趁天使行神蹟時跑到城裡亂逛,他發現了吸血鬼的存
在。
一時間謠言四起,有人說這位天使竟然跟魔物住在一起,可見他不是什麼好東西,也有人說天使是為了淨化魔物,才會跟魔物共處一
室。
城鎮裡高官們私下決定,因為慕天使之名而來的觀光信徒使得他們賺取了相當多的利益,所以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抹滅掉這個魔物,
他會造成天使的污點。
他們派遣教士潛伏在城堡四周,再用計誘出天使。
「不好了,房官大人生了急病,請您馬上過去一趟。」
天使眨眨眼,直覺有種奇怪的違和感,但他仍隨著侍從離開城堡。
城裡的吸血鬼被持著十字架和木樁的教士團團包圍,他們吟唱著刺耳的咒文,迫使吸血鬼醒來。
這是怎麼回事?虛弱的吸血鬼從沉睡中清醒,他使勁咬開教士們的喉嚨,殺出一條血路。
天使呢?被這些人類帶走了嗎?他在哪裡,會不會有危險?
吸血鬼逃避著追捕者,畢竟地形他非常熟悉,很快他就躲藏在一個被厚重窗簾裹住的黑暗角落裡。
「魔物呢?」「逃得真快!」教士們的腳步聲在他身邊來回奔跑著。
該死的人類!要不是現在是白天,我會讓你們通通死得很難看。
吸過人血的吸血鬼多少恢復了一點往日的銳氣,他計劃著等天黑之後要如何帶著天使離開的路線,忽然,吸血鬼發覺遠處有個小孩正
傻傻的走近自己。
只要吸了這個孩子的血,我的力量就會更加強壯……他無聲地窺視著幼童,幼童也離自己越來越近。
說時遲那時快,他一把將小孩的嘴捂住,拖進黑暗處。
「嗚~嗚~嗚~」
近看這個孩子,吸血鬼認出他就是天使曾經照顧過的那個迷路小童。如果殺了他的話,天使會難過的吧……想到這裡的吸血鬼鬆開了
手,小聲說。「你走吧,我不殺你。」
那孩子雙眼圓睜,不敢相信自己這麼幸運,他連滾帶爬地逃走,但是下一瞬間,那孩子像變了個人似的惡狠狠地回身瞪著吸血鬼。
「你是褻瀆天使的魔物,殺了你是我送給天使最好的禮物!」
孩子使勁地掀開窗簾,完全來不及反應的吸血鬼被整個曝曬在陽光下……
天使的心口忽地被揪緊般地疼痛了起來,他痛苦的蹲在地上,侍從驚慌地問。「您,您沒事吧?」
天使強烈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大事,他急忙地掉頭,輕盈地展翅飛回城堡,被留下的侍從著急地叫嚷,他也暫且不管了。
城裡像舉行了一場大型的慶功宴那樣,一個孩子被眾人高高拋向天空,再被接住,他們大聲歡呼,讚美那孩子勇氣和膽識的詞句如流
水般從他們口中吐出。
「應該頒一個勳章給你啊!」
「真是我們的光榮,守護了我們全鎮的小英雄。」
「啊!天使!」有人發現到天使不知何時已呆然地站在一邊,他們捧著那孩子,讓他坐在肩頭上,一齊湧向天使邀功。
「這個孩子除掉了魔物啊!」
「請天使給他祝福吧!」
「這可是神聖之力戰勝魔物最值得紀念的一刻,我們要立碑紀念才是。」
天使排開了眾人,他飛奔至庭院中央用紅絲線圍繞著的一堆塵土旁,腦中轟然一聲巨響……
「我生了一種不能見到陽光的病,請你醫治我。」
「……這樣也好,比起這裡,天堂想必是非常明亮溫暖的吧。」
上帝啊,吸血鬼是多麼期盼陽光的照耀,而陽光又回報了他些什麼?
天使放聲哭了出來,大家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除了你身邊,我已經哪裡都不想去了。」哀慟地環視眾人一周後,天使伸手用力地拽下身後的潔白雙翅。
大量的鮮血噴出,濺紅了那些塵土,天使俯在塵土上,再也沒張開過眼睛。
風沾染了天使的情緒,狂亂地將紅色塵土吹得漫天飄揚。
或許眼睛裡跑進了這些沙粒的關係,圍觀的人們散去時都流下了眼淚。
如果永遠真的存在....
就讓我愛妳....在永遠的每一天....
如果永遠不存在....
就讓時間停下來....在我愛上妳的瞬間...
她輕輕地回頭,看見他臉上剛毅的表情。“我們分手吧!”他說。
“為什麼會這樣?”她問。“沒什麼,失去感覺了。”他冷漠地回答著。
“失去感覺了?昨天我們還睡在同一張床上,今天你就說已經失去感覺了?“她的語調有些失去控制。他沉默地沒再說話,只是燃起一支煙,煙霧一圈圈地飄在她泛著淚水的臉頰。她試著維持最後一絲尊嚴。“希望你不會後悔”她在空中劃出一道髮弧隨即轉身離去,顫抖的肩膀與步伐,淚水終於忍不住流下。
她多希望他能留下她,告訴她他只是一時衝動,他不能沒有她。可是他沒有,他不說二話,連腳步也沒有移動,只是別過頭去不看她的背影。
同居了二年,換得這種下場,她無法理解到底自己是那裏做錯了?每天噓寒問暖,還不忘留給他應有的空間,難道是留置的空間太大,使他迷失了方向,迷失了對等待他回家的那個女人感情。她無力地走在街頭,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她也迷失了自己,因為徬徨因為失望。
二年前,當他們還只是一對戀人的時候,他對她無微不至的呵護是多麼地令人感動。他總是在她上班的大樓下等著她下班,帶著她去吃晚餐,再陪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只要她想得到,他就為她實現。
直到他發現她仍然是許多男人眼中追求的對象後,他堅持他們必須同居,他不想太早結婚,但也不想失去她,所以,他決定讓她日夜都在他身旁。事實上,當他提出同居的建議時,她有些遲疑,一向她自由慣了,只是遇上這個男人後,她發現被細心愛護的感覺很好。而他也正是自己理想中好先生,好丈夫,所以她沒有考慮很久便答應他。
同居後的日子,他對她百般地好更是讓她徹底對外在的自由死了心,她覺得這個男人給她的便是夠了,所以,她改變自己,不再接受其它追求者的禮物或邀約,她學習做個專心的小女人,下了班便趕緊回家做好晚餐等著他回來,她也逐漸成為一個無微不至照顧他的女人。
可是她沒想到,真的沒想到,二年後的今天,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他提出分手,這和她所預期的未來差太多,她無法相信,也無法理解,她這麼好,為什麼他會說“失去感覺”,多大的諷刺啊!到底是什麼讓他失去了對她的感覺?她愈走愈百思不解,唯一她安慰自己的是至少她沒有求他,求他回頭,也許這是她僅有的堅持。
手中的煙差不多要熄了,他站在路口沒有勇氣去看她的背影。其實他是傷心的,可是他無法承認,也不知如何承認,這一陣子他是夠亂的,連一點喘息時間都沒有,只是面對她,這是最殘忍的決定。
“希望你不會後悔”她走前的最後一句話,深深地刺在他心上。
他在熄煙之前就已經後悔了,今晚他失去了他最愛及最愛他的女人。他怎麼不後悔。都怪他糊塗,都怪他太糊塗,他沒辦法想像這段時間他到底是怎麼了,一向他是冷靜而且有計劃的,可是郤栽在那個小女生的手裡。
那個小女生“小宜”是他公司裏企劃助理,不隸屬他的單位。她是個八面玲瓏型的女孩,面容皎好,身材火辣,平日的穿著頗為入時,也不會避諱過於開放。進來公司後一直是許多男同事的焦點。
會和小宜有所接觸是因為一次會議中,他毫不留情地在議程中質疑小宜的工作能力,一向他是中規中矩的一級主管,無法接受下屬過於含混的工作態度。
小宜其實也算是個認真的女孩,就是常常愛四處找同事串門子,導致這一次推案的企劃書錯誤連連,連他都沒辦法隱忍不說。所以在會議中他將企劃書重重地摔在會議桌上,駁斥某個人的工作態度不佳,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小宜身上,只見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他見她哭了起來才止住不再多說。
下班後,小宜來找他,向他深深地致歉,並保證將來不會再發生相同情況,他原諒她,也為當天會議中的怒斥道歉。這是他們第一次交談。
第二次交談是在公司的Party上。這個不算小的集團公司,所有員工擠進飯店大廳裏還真的有些擁擠。他一向不喜歡這種場合,可是主管不參加公司Party怎麼樣也說不過去,所以他選擇坐在角落,一個人喝著雞尾酒,不想加入舞池裏那場混局。
突然燈光暗了,主持人推出三層大蛋糕,看來重頭戲要開始了。董事長上台致詞完隨即就要開香檳切蛋糕。不知是怎麼回事,今年董事長竟要他上台和總經理一起切蛋糕。眼見所有員工都朝他坐的方向看過來,他拍了拍坐皺的褲子,走上舞台。
總經理含笑在台上等著他,並大聲稱讚他是今年公司業績最好的部門經理,在他們合力切下蛋糕那一剎那,舞台強光剛好打在他臉上,他因反應過度而讓切蛋糕的刀子掉在地上,他嚇了一跳,站在旁邊的人也都嚇了一跳。
這時,一個人趕緊撿起地上的刀子交給他。他低著頭看著那位替他解圍的女職員,意外郤瞥見那女職員低胸禮服內隱隱若現的乳溝。他有些看傻了,等女職員將刀子交到他手上,他發現是小宜,小宜看他未回過神來便對他使了個眼色,他驚覺到自己的失態,想起自己仍在舞台上。
“真是丟人”他坐在台下兀自想著。腦中仍會不自覺想起剛才無意間看見的春光。
才想著想著小宜就走到跟前。他刻意避開視線不去看她的胸,在微暈的燈光下再加上雞尾酒的發作,他覺得她的臉看起來也真美。他忘了他們到底談了些什麼,只知道他們竟然成了Party的逃客。小宜大膽地邀他去夜遊,說是到外面透透氣,而他也給自己這樣的理由讓她上了他的車。他們一路駛向濱海公路,一路上沒有什麼車輛。小宜有意無意地重覆說著她似乎有些醉了,在她搖晃著身體時,他又看見微露的乳溝。
這回他沒有含蓄地盯著那對乳房,他在路邊熄了火和她親熱起來。在那時他的心裡眼裡只有這個嬌滴的女孩,他忘了別的。
他是後悔的。他後悔早在今天之前。在那晚他發現小宜還是處女之後他就後悔了。
這和他想像的不同。本來他是可以玩玩的,可是在那之後小宜三天二頭就進他的私人辦公室找他,他沒辦法拒絕,她只是個少不經事的小女生,而他應該是比較清醒的一方,可是來不及了,他犯下了大錯,他使她由女孩變成女人,這是他無法漠視的良心問題。他虛應著小宜的總總接近理由,心裏想著也許小宜會漸漸發現他並非真心。
但是,一切都不如他想的那樣,甚至更糟。小宜告訴他她懷孕了,她有了他的孩子。他傻了,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該怎麼辦?
他不愛小宜,這是可以確定的。可是他沒有勇氣要求小宜拿掉小孩。這不是他會做的事,可是,他要如何面對她,另一個同居的女人,真正心愛的女人。
最後他選擇離開那個與他同居兩年的女人,他逃不過對小宜良心的譴責,尤其她又懷了他的孩子,所以,他給了另一個女人一個很爛的理由“他對她失去感覺”天知道他有多愛她。
她是那樣的好,好得無可挑剔,只因為他的一夕荒唐,使得她所有的好都變成“失去感覺”後的泡沫。
走了三個小時,“現在是幾點了?”她想著。也許她該慶幸她還有心情去想現在幾點了。
這個夜晚,她沒有為他點燈,沒有為他沏茶,沒有與他溫存,只因為他給了她未知的未來及現在圍繞在身邊的夜風。
她哭了好久,彷彿這條街上只有她一個人似地恣意流著滿臉的淚,她不怕別人笑,這是她傷心的夜,她有權利這樣發洩情緒。只是,沒有人看得見她的心傷。
為了他,她所做的改變是無可細數的,她以為自己經營得很好,以為自己很了解他,結果郤落得這樣的下場。她沒有勇氣再去面對他冷漠的表情,她早已習慣他倚賴她的生活,她早已習慣他擁她入懷與她分享每天的點滴,她早就習慣身邊這個男人的所有,郤也在一夕之間失去這個男人的所有。
想到這,她是無比地悵然。夜風好冷,她瑟縮著身子坐在堤防岸上,這是最接近他們住的地方的一道堤防。她喜歡這裡,因為他們常常牽著手來這裡散步,他會輕摟著她的腰,不時對她耳邊細語,他們總是一遍遍來回走著。他們曾說過這裡就是他們的天涯,閑靜不與人爭,也就是這樣一段感觸,她又走到這片天涯來找他的味道。此時的她是相當悲觀的,她多麼希望在這片天涯可以看見他急忙得跑來尋她。
可是夜更深了,晚風吹在身上好冷,他始終沒有出現。“他不會來了,再也不會來看我及看我們的天涯了“她將頭彎進曲起的雙腿中,眼淚又不自主地掉了下來。她幾乎瀕臨崩潰,祗要她一回想過去的種種,她就有椎心刺骨的疼痛在心上溢散開來。那是一種對自己的絕望。
她望著前端黝黑的海,也許她應該選擇另一種方式回應他的無情。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取下左手無名指上的戒子。她深深地望著掌中那枚他送的戒子。
這戒子是今年她生日時,他在她枕頭上擱了一個紅色禮盒,裡面就是這枚戒子和一張粉紅色小卡片。
他在卡片上寫著:“如果妳願意一輩子陪著我,請在明天早晨讓這枚戒子停留在妳美麗的手上“,他向她求婚,用最含蓄的方式向她求婚,是的,本來他們就要結婚了,可是怎麼也沒想到他竟會提出分手。
想到這她又哭了,眼淚一滴滴落在掌中。她記得收到戒子的第二天清晨他發現她手上戴著他送的戒子,他的喜悅是不可言喻的。他不斷地親吻她的手,彷彿他害怕這份喜悅會消失一般。
也許她真的該走了,即便是如此地衝動,衝動地要他連後悔的機會都沒,衝動地連她自己都沒有思考她的走會帶給誰另一種心痛。她望著海水,也許會很冷吧!再冷也冷不過現在的心情了。
她脫下了鞋子,將他送的戒子放在左腳的鞋裏。“這是我唯一可以還你的”她說完這句話,一躍而下。
他狂也似地奔向堤防上的現場,他徹底未閣眼等著她回家。他想告訴她他後悔了,告訴她所有發生的事,他要與她一起面對他闖出的禍。他相信她這樣的好女人一定會原諒他,他相信。可是,沒想到她郤沒回家,他等了一個晚上,她郤給了他這樣一個回答。
現場警車,警員混亂著,地上放著一具白布覆蓋的屍體。早晨樓下管理員急忙的上樓告訴他她出事了,他頭也不回地往堤防方向奔去。
他狼狽地跪在地上掀開白布,看見她浮腫的臉,凌亂的頭髮,他不可抑制地放聲大哭,眼前這個女人是他心愛的女人,他郤害了她。
他摟著她的身子,一旁的警員寂靜地看著這一幕,突然間他看見不遠處她鞋子內的那枚戒子,他終於明白自己究竟傷了她多深,連個合理的解釋都沒給她就提出分手,她是多麼地絕望啊!否則她怎麼會選擇在他們許下的這片天涯卸下那只求婚的戒子,又怎會選擇這種方式來讓他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他俯在她身上,嚎啕大哭地幾近暈厥。
原來他失去的從現在才開始。
在陽光底下,色彩繽紛的雨點散在大地之上, 給予大地新生的氣色,就像戀愛一樣。
站在路邊看著人們在雨中往來,我決定今天不要上學。
雨越下越大,我哼著歌在大街小巷漫步, 直至找到這間有著大大的落地玻璃窗,小小的咖啡室。
我不愛咖啡,所以點了一杯熱熱的朱古力。然後坐在窗旁的位子, 聽著雨點打在窗上的微小聲音跟咖啡室裏正播放著的音樂的合唱。
那時候,他走到了我的面前。
「不用上學麼?這小蛋糕是送的,不用客氣!試試看!」 店主是個外形成熟、老實的中年男士。
我向他微笑,點點頭以示謝意。
「下雨了……人們便不喝咖啡了……整個早上就只得你一位客人。 我可以坐下來嗎?」
我還是微笑的點點頭。
看著那美麗的小蛋糕,真的有點不捨得把它吃掉。
我把一小片放進口,想不到蛋糕會如此美味。
「很美味吧?是我太太教我造的。」
「那麼,你的太太一定像這蛋糕一樣漂亮的了!」
「是的!她很美麗。」他微微的笑,然後向著下雨的天空沈默了。
「對了!在播的是甚麼歌?跟下雨的感覺很相襯啊!」
「這曲是我太太最愛的,叫《雨中的天使》,當然跟下雨的感覺相襯。 我的太太很愛下雨天的。」
我在心裏邊想:「他一定很愛他的太太了!」
「今天剛好是我太太的生辰。」
「是嗎?為何不見你的太太呢?」
「她在很多年前自殺死了。」
「對不起!」
「不!你沒有錯!要聽聽一個故事麼?」
下雨天能聽故事是最好不過的了!我怎會不聽?
「我跟她在大學的時候相識,然後熱戀。 畢業之後,我們便決定結婚。 由初戀到結婚都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候。 結婚不久,她便有了我們的孩子。 幸福充滿著整個家,我曾認為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可是沒想到,小孩子一出世便有許多毛病, 她和我很努力的照顧著小孩子。雖然孩子身体弱, 但在我們的照顧底下,他還是健康地長大了。 可惜,日子並沒有這麼容易過。 一天正像現在般下雨,她帶著三歲的孩子去看醫生的時候, 她竟然讓孩子亂跑到馬路上。
孩子死了,我恨她! 自那天起,不知為何我發覺我不再愛她, 甚至連看她一眼,我也不愿意。
最後,我跟她離婚了。 失去了兒子,失去了我,她精神崩潰。沒有多久, 我親眼的看著她毫不猶豫的在天台上跳下去。 到那個時候,我才了解自己有多愛她, 我才明白“覆水難收”是怎樣的心情。 當我後悔,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雖然他並沒有哭,但我感受到雨點滴在心中那傷痛的感覺。
「所以在做了才後悔和不做會後悔之間,我選擇了不做會後悔的事。」
我無法安慰他,因為他需要的不是安慰。
「你知道這首《雨中的天使》是說甚麼嗎?」
我搖搖頭。
「歌詞是說下雨時,天使會給還有心愿未了的人去完成他的心愿。」
「那麼,你的心愿可會是你的太太麼?」
「我的心愿就是希望能再一次在太太的生辰中,給她造蛋糕。 然後一起和她坐在窗前聽她最愛的歌,看她最喜歡的雨。」
我呆看著他的眼神,有無奈、有悲傷、卻帶著一點點安慰, 還有著不同的色彩,就像雨點一樣。
「啊!雨停了!你還是上學去吧!」
離開咖啡室前,我回頭給他最後的微笑: 「謝謝!」
在心裏,除了這兩個字,我再找不到甚麼了。
「剛才下雨,我也猜到你沒有上學去!對了!今天是你的生辰, 晚上不如一起吃飯吧?」回學校的路上遇上了仲言。
「唔!」
「剛才又到了哪兒?」
「我剛才看到了一些東西。」
「看到甚麼?」
「也許是……愛吧!」
樂兒,沒見你己經兩年多了,年初你回港渡歲,恰巧我回國內省親去了,未能與你一?,甚是可惜.美芬說你暑假會回來,屆時我們定要好好暢談.
昨晚趕功課時,耳畔傳來一段熟悉的旋律,We’d spend the night time counting countless stars, choking on our stolen first cigar……是你最喜歡的,陳百強的first love.中五,每逢上你厭惡的物理課,你就會哼起這首歌,暗地裡看張小嫻的小說.然後待所有人都做實驗了,你便過來問我怎樣連電?,怎樣讀儀器.你說,First love的歌詞寫得很好,初戀可一不可再,沒有過去,亦沒有將來.我沒有像你同樣的喜歡它,亦不知道你打從哪裡認識這首歌.但,近年偶然在深宵的電台節目聽到,總讓我想到你.主持人說,點唱First love的女孩子正留學於加拿大,掙扎於考試之中.那個她,會不會就是你呢?在這個秋涼的季節,遠方的你,是否仍如往日一樣安好?
我們相識至今,差不多有十年了.中一,你坐在我隔鄰,一頭短髮,性格爽朗率直,絕不造作忸怩,像個男生.午膳鈴聲響起,你、偉華、美芬、我總會走在一起.同學們說,我們是維記四人幫.那時候天總是很藍,日子總過得太慢,你總說畢業遙遙無期,誰料轉眼各奔東西?七年青蔥歲月,瞬間去如流水.只是,有些人事,有些情意,仍然縈繞我心,久久未散.
我們四人一直是好朋友.上課時,我們一塊兒坐,甚麼功課、報告都難不倒我們,因為四人各有所長.我是中文,你是英文、生物,偉華是數學、物理,美芬是化學,大家互相討論,參考,成績倒是不賴.下課後,我們又一同逛街、看戲、喫下午茶,多麼逍遙快活,端的是少年不識愁滋味!有次看戲,偉華美芬又再失約,使我倆不禁生疑,他們是心有不和,還是在談起戀愛來呢?然而,午膳時又明明舉止如常呀!
於是,你我便當起偵探來.一次星期五,你問美芬放學後到哪裡去,她說要回家.你就騙她學會有事要辦,很晚才走,然後悄悄跟蹤著她.我則假意邀偉華踢球,料他必會推辭.果然,他說要到媽媽公司影印一些資料,不能跟我一起.我想,他至今都不知道那天離開校門後,我尾隨著他吧.我與你保持聯絡,發覺他們都往學校附近的戲院走去,美芬因為先到,己在院前等候,待偉華到來,雙雙入場.我倆也都購票,坐在後排觀察他們.那刻我有種為賊的感覺,小心翼翼,不可告人.他們顯得很親暱,美芬差不多整個人依偎在偉華懷裡.你低聲竊笑,說他們被逮個正著的樣子一定很有趣.散場時,我倆站在出口處,胸有成竹地看著他們.先是偉華一臉錯愕,後是美芬?尬又羞澀的站在他旁邊.而你,沒有像我預計中般取笑他們,只是溫柔地向美芬解釋,你我都想看這套戲,碰巧學會的老師教務纏身,會議取消了,於是就拉著我來;他們的左右又都沒有空位,戲開場了不能跟他們打招呼,只好待散場時才說一聲.為了掩飾,你還補充道,若不是美芬辮子上的頭飾,也不為意他們.我不知道美芬和偉華是否相信你的託詞,但起碼你給了他們下台階.今日想起,我才發覺,原本你一直比我想像中要善解人意.為甚麼有些東西,總是要過去了才發現的呢?
中五,九八世界杯開鑼,你我渡過了不少靜謐的時光.我不知道為甚麼你會熬夜陪我,然後掛著一對黑眼圈、呵欠連連地上課;亦不明白一向對運動不甚有興趣的你,為何忽然熱愛足球.你甚至不清楚越位的定義.在那些等待開賽的時間,電話筒被我握得燙熱,有時甚至「都都」地鳴?起來,告訴我電池用完.於是,我只好把母機擱在胸口前,半躺在沙發上跟你通話.東聊聊,西扯扯,一通電話輕易地就耗上了三、四小時.你離開了以後,再沒有人跟我如此投契了.你喜歡意大利,說馬甸尼和阿柏天尼長得很俊;但又喜歡腳法一流的利華度.我說,欣賞克羅地亞,首次進入決賽週便拿到季軍,而且全靠實力.你聽後不以為然,說隊中無一好看的球員.那時候我真被你弄得啼笑皆非.雖然克國贏了我追棒的荷蘭,但它無疑是值得欣賞的,無論我怎麼不忿心愛的球隊戰敗,也不會詆毀克羅地亞.也許我是太理智了.
我曾經以為,而且相信,你會是我的紅顏知己,可惜事實不然.中六,麗君從英華轉校過來,乍見她,我驚為天人,手足無措.長髮微鬈,清冽的雙眸,眉宇間滲出一抹令人心動的溫柔.是她了,如果她到天邊,我不會到海角.無論歷經千辛萬苦,我也要得到她的愛.我向一直取笑我沒女朋友的你,詢問怎樣追求女孩子.你先是半帶調笑的口吻說,是誰家的女孩子這麼不幸.但當我一再澄清是真心的愛上麗君時,你突然變得沉默.良久,說愛情是我自己的事,不應該?求別人意見.語畢匆匆掛線.我不禁疑惑,究竟你怎麼了?不是老是在鼓勵我找個女朋友麼?第二天午膳時,你?不作聲.美芬問你怎麼了,你說,昨晚睡不穩,人有點恍惚.我暗暗覺得,你今天的異樣,是與我有關的,卻又說不出確實的所以然來,心裡有種不好的感覺.我希望,我真的希望,你的冷淡只是短暫性的,是你偶爾睡得不酣.
無奈事與願違.表面上,你如往昔般言笑晏晏,我卻感到你如寒冰,拒人千里,冷得刺痛了我.你不再與我到圖書館去自修,也不再聯袂到旺角去看鐳射唱片.六年情誼,好像在一夜間煙消雲散.當時的你有如陌路人,除了午膳不著邊際的寒暄,你根本不與我說話.是我做錯了甚麼事?如果是我錯了,我問你時你怎麼又不告訴我?過去你從來沒有生過氣,發過脾氣呀.
幸而這邊廂,麗君已答允當我的女朋友,否則只有我孤伶伶的.偉華這小子與美芬愛得死去活來,哪會理我.與麗君一起我非常快樂.想起她含笑點頭的那刻,就算走在街上,我也會微笑起來.我是全世界最幸運的男人.我和她到沙灘上看流星雨,中秋夜躺在維園的草坪上賞月,平安夜在尖沙咀絢麗的燈飾下留影……都是如夢記憶.她,讓我沒有想到你.麗君成了我的女友後,我再沒有跟大夥兒一同午膳,與你的對話少之又少.有天美芬告訴我,學生會會長追求你,殷勤體貼,一表人才,是許多學妹的偶像.不知怎地,聽到這個消息,我竟有點不安,這是我從來沒試過的.我是應該祝福你的,即使我心裡在想,像林學成這樣的男人靠不住,你千萬別被他的外表蒙蔽,到頭來傷心的是自己.
然而,你並沒有因為林學成的追求顯得興奮.照理說,女人都是虛榮的呀,被這樣富吸引力的男生追求,就算不心動,也該春風滿面才對.但是,你為何仍落落寡歡呢?暑假過後,同學們都充滿活力,精神奕奕,你卻一臉倦容,雙目無神,整個人瘦了一圈.自中六後,成績一落千丈.原本名列前茅的你,如今只剩一科英文支撐大局.再這樣下去,你怎樣考高考?上課時老師說甚麼你又聽不進去,老是托著頭,望向遠方的藍天.難道緩緩白雲,真的那麼好看嗎?我真的很擔心你.我問過美芬,你為何變成這樣子,但她支支吾吾,推說甚麼都不知道.是你不讓她說的,對不對?
你我的關係一直僵持著,直至中七那年的十二月.有晚,天氣很冷,我剛和麗君到卡拉OK消遣回家,看到你在大廈門前.蒼白的一張臉,頭髮沒束辮子,隨著北風盪漾,身子不住發抖,縮作一團.那刻,我突然有種心慟的感覺,很想上前抱你,給你溫暖.可是,不行.回過頭來,眼底盡是空洞和失落,好像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這不得不使我暗暗心驚.你看著我,神情木然,顫抖著聲音告訴我,麗君在校外有另一個男朋友.乍聽,我不敢相信.不,不會的!麗君是如此傳統又深情的好女孩,她又怎會瞞著我有第二個男人呢?對了,一定是你捏造的.同學們不是在說麗君的英文比你好,所以你妒忌她嗎?麗君也跟我提起過,你對她老是一副敵視的樣子.只是當時我想不到你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你是何時變成這樣子的?是我錯看了你!
「你來是想拆散我和麗君吧!走!你這壞心眼的女人,我是不會相信你的.」我說.
你垂下頭,默然,幽幽的說:「只有我會跟你說真話.」
「真話?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會相信嗎?」我按不住怒火,傷人的說話衝口而出.
你倔強地抬起頭,毅然離開.轉身的一?,我彷彿看見你流淚了.不,不會的,你是如斯堅強,不會為我掉眼淚的.看著你瘦削的身影漸漸消失於昏黃的燈光中,我忽然又後悔了.剛才的話是不是說得太重?明天上學,我一定要跟你說個明白,弄清楚究竟為甚麼你要這樣做.
可是,第二天你並沒有上學.是不是昨晚著了涼呢?還是要迴避我?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你己經缺課一星期了,甚麼病,也己經痊癒了呀!我問美芬,你怎麼不上課了,誰料她竟然說,你己經隨父親到加拿大去了,全班同學都知道,他們還為你搞了個送別晚會.是的,所有人都知道,除了我.樂兒,就算我們不再是朋友,起碼也同窗六年呀!為甚麼連你負笈海外,都不通知一聲?我究竟做錯了甚麼?你要這樣討厭我!連說再見的機會都不給我!
美芬後來告訴我,中六的時候,你的父母離婚了.你選擇了跟父親一起,因為你看不起媽媽有第二個男人.當時你家裡吵得很兇,使你很不開心.但最重要的是,我有了麗君.她說,對你而言,這是個很大的打擊.你清楚我不會為了你放棄她,只能迫自己疏遠我,不跟我說話,漸漸地,雖然很苦澀,卻也習慣了.對不起,我一直也不明白你的心意,也不知道,原來你說的話,都是真的.大學第一年,麗君跟我說分手,原因是隨著環境的改變,我倆的感情變了質.可是我明白,這不過是借口.在你離開後三個月左右,我偶然在她的行事曆看到一幀親暱的貼紙合照.是她跟一個我不認識的男孩在中六的暑假拍的.沒有揭穿她,因為我發覺,原來自己不是想像中般愛她.沒有你,有她作伴也不錯啊.我和她在和平地分手,臨走前,她說,我最愛的不是她.
秋涼如水,晚風吹過窗簾,翻起我的功課紙.似此星辰,己非昨夜,沒有人再為我風露立中宵.收音機裡,傳來一個男人的點唱.他說,直到今晚,驀然回首,才醒悟自己最想念的,是一個在加拿大唸書,喜歡First love的女孩.他很想在這個空氣裡飄蕩著栗子香的季節,送她一首歌,希望她在彼邦生活安好.然後,悠揚的歌聲?起:
「外面的世界有一點危險
不管飛多遠有我在你身邊
思念化成,長長的?
牽著你的心在天邊……
把你的笑容,收在我心底
印在我心上不能忘記
當微風吹動,你的笑聲起
我將知道你在哪裡……」
驀然回首--下集
有三年沒見你了,不知道此刻,你在哪裡.但原來,你就住在我心底,陪伴著我的呼吸.這麼遠的距離,我以為聞不到你的氣息了,誰知道你背影這麼長,回頭,就看到你.過去,就讓它過去吧,還來得及,重頭喜歡你.白雲,纏繞著藍天,就像我的記憶,一直纏繞著你.如果,我們不能夠永遠在一起,那麼,將來,也至少有懷念的勇氣,擁抱的權利.好讓你明白,我為你心動,的痕跡.
想不到,那一晚,你竟然聽到了我的點唱,聽到了本來,就是送給你的「First Love」.然後,告訴我,「別在下雨天偷偷的哭泣」;承諾,無論我在何地,你永遠在這裡等我.我不知道你的話能不能兌現,但,它實在喚起了,那些埋藏在心底裡良久,的記憶.
我記得,中二、三,是我們最美好的日子.天空,永遠晴朗,沒有風,也沒有雨,只有和煦的陽光,怡人的涼風.放學後,你總是約我到圖書館去,美芬和偉華嫌悶,只有我倆,消磨下午悠悠的時光.你定是先向語言學、文學的書架快步走去,生怕想要的書,被人捷足先登.我暗想,誰會動你那些冷僻的書.找到了獵物,有時是杜甫,有時是李白,也有甚麼文學批評之類,你就會滔滔而言,太白的浪漫雄奇,子美的沉鬱頓挫,樂天的老嫗能解.初時,我聽得很不耐煩,漸漸地,卻開始翻翻中國古典文學書籍,除了興趣 〡 也為了更了解你.我告訴你,喜歡蘇軾的《江城子》,看了很感動.此外,李商隱工麗多情之語,亦使人為之心折.我一直欣賞情深的男人.你笑著揶揄我,原來也有女兒家的一面.斯年,我遠比你想像中要細膩敏感.不知道,這些年來,還有沒有人,肯仔細傾聽你的李杜?
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良辰美景,去如流水,不著痕跡.中六,是我惡夢的開始.家裡,爸爸發覺媽媽不忠,媽媽則指責爸爸只醉心工作,漠視家庭,連她入院割子宮瘤亦無暇陪伴.爸爸語塞,氣憤之間,嚷著要離婚.媽媽是烈性子,下不了氣,當刻就同意,翌日就搬了走.廿年模範夫妻,相敬如賓,轉眼,下場卻是如斯慘淡.就在我最低落的時候,你告訴我,愛上了麗君 〡 那個在我眼裡,只會媚男人的女人.你說,她天生麗質;你說,她溫柔體貼.一言一語,嵌上我心.無言以對的我,匆匆掛線.那晚,我整夜睡不著,輾轉反側,心裡很是淒苦.天上的月亮,好像也在取笑我.
一晚的思前想後,我決定疏遠你,不准自己痛苦下去.你也許奇怪,為何情同「兄弟」的好朋友會對你言不及義,可是,我都不能作解釋了,只能說,沒有甚麼.美芬勸我,無必要將關係搞得這麼僵,讓誰都知道你我有嫌隙.她不明白,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是何等的痛苦,尤其當那是你的好朋友,有口不能言.難道,要我聽你追求她的患得患失嗎?然後違心教你追求她的技巧?我不能做到如此大度.
不過,很快,你就不大在意我.麗君和你出雙入對,你眼裡幸福的神采,是我從來沒見過的.上實驗課時,看著你教她設裝置,我很難過.那個,原本是我.午飯時,你己經不再跟我們一起了,見了面,也只是開口麗君,閉口麗君.連美芬和偉華都看不過去.我不想當美芬他們的「第三者」,所以,通常我都躲到圖書館去.然而,很不巧,有次還是碰上了你.
我比你先到,靠在左邊最後的書架,也即是從前你最愛的那個,又看起我的李商隱詩集.你和李麗君甫進來,就走向外國文學的右邊書架,看不見我.她拿起來一本莎士比亞原版選集,囑你要好好細讀,欣賞莎翁的風流文采.你臉上沒半點難色,欣然接過,拭去書面的灰塵,珍而重之收在懷裡.這些,我都看在眼底.曾幾何時,喜歡外國文學的我,提議你去看《小王子》、《百年孤寂》的譯本,你都不肯,說中文強譯外語,很多時都不貼切美麗.加上英文程度不高,也就提不起興趣看原版.如今,連譯本都不肯看的你,為了她,如此委屈自己.你從來沒有如此待我.
李麗君一點都不值得你如此對她.有一晚,學成邀我去看演唱會,之後,我們到銅鑼灣去吃夜宵 〡 他真的很疼我,可惜我無法說服自己,接受一個不愛的男人.他送我回家時,我們在地鐵站附近,看見李麗君跟一個染了金髮的男人一起,他抱著她,濕吻起來.我不確家她是否也看得見我們,但我們都肯定沒認錯人.一路上,我很沉默,學成問我,是否不舒服了.他不知道,我在盤算著,應否告訴你.
接過中六的成續表,除了中英文外,滿江紅.父親沒有罵我,也許,他明白一個破碎了的家,對我的影響.他和我談來許久,問我的理想,問我的打算.我不知道.他建議我到加拿大去,不想我考高考.我想了想,答應了,反正香港己沒有甚麼好留戀.
臨行前的兩晚,我躺在床上,良久,作不出決定.告訴你,我覺得自己多此一舉,況且美芬說得對,憑我們當時的關係,你未必會相信我.李麗君解釋一句,勝過我千萬句.然而,想到,你是我的好朋友,卻不忍你繼續被瞞騙下去.無論你信我與否,我也盡了朋友的責任.此刻回想,當初這麼決定,多少,都摻有私心,希望你離開她,回來我身邊.
那晚很冷,十時左右,我就到了你家的大廈.耳畔聽著北風呼呼地吹,打在我臉上.初時還有點痛的感覺,不久,就沒有了.你媽媽說你到卡拉OK去了,我想,以你不喜夜遊的性格,十二時,應該一定回來了.於是,我就到對面公園坐著等你.凌晨過去了,一時、二時、三時……差不多要五時,才看到你,姍姍來遲.我想站起來,走向你大廈的大堂.可是,腳都凍得麻痺了.十米不到的路,我卻覺得舉步為艱.你看到我佇立大閘,很是驚訝.許是喝了點酒,微醺的要揉揉眼睛,才敢肯定是我.以前,你滴酒不沾,最恨劉伶的混身酒味.想不到,短短一年.人的變化,竟然可以這麼大.看到你的樣子,除了心痛,還很苦澀.窮我一生,也沒能力這般改變你.
我看著你,很久很久,不能言語.那刻,我很想很想,上前去撫摸你熟悉的臉,使我的記憶,能夠深刻一點.我用盡所有的力氣,壓抑想哭的衝動,告訴你,李麗君有第二個男人.乍聽,你不懂反應,呆立當場,不能置信.然後,你罵我壞心眼,叫我走.我垂下頭,默然,幽幽自語,只有我會跟你說真話.你聽到了,以為我在乞取你的信任,說怎麼都不會相信我.我自持不了,眼淚奪眶而出.急忙轉身,在淚水滑下以前,裝作堅強地離開.不久,眼淚不住落下,我沒有去擦拭,怕後面的你看到我流淚.己經這樣丟臉了.今晚以後,我會重新做人,洗去香港不堪回首的記憶.
那是我最後的一次見你.年初回港與舊朋友相?,美芬卻說你有事不能來.雖然有些可惜,可有緣的話,我們一定會再見.
在我的人中生,你的出現,令我最痛苦.可是,沒有你,我就不知道愛人的感覺,也不會明白,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是可等的淒涼.然而,你也令我成長.曾經以為,三年,可以沖淡對你的思念,聽到你的歌,卻發覺,你始終令我深深動容.原來,記憶,並沒有離開過,只是在沉澱.時間,也只是讓我忘了你的不好.我不知道,暫別了的這些日子,你變得怎麼了,但我相信,這刻的你,會更成熟,更懂得愛我.不過,我終究不會忘記,那一次,你令我哭了.
在這個夏日的傍晚,有個男人正以他溽著汗的手,在紙上寫下這段文字。
* * * *
透過刻有細緻花紋的木框窗戶往外看,正好遇的上每日唯一一次短短地,只有半個鐘頭左右的黃昏。看著夕陽在海平面上透過歸巢的鳥兒們緩緩招手,留下甜甜的紅暈給了天空踐別,頭髮在如此溫馨的海風中被舒展開來,像個偷閒的老水手在艦尾陪著渡去的水花波紋喝酒。喝了一半的酒瓶在半醒的手中搖啊晃地也無息地掉落海面,斟遞了給夕陽的倒影。
那年也就是這樣的黃昏,瀚流在墾丁燃燒的六月底第一次被敏星柔婉的標準女人小手握著。他在那天才徹徹底底感受到所謂的女人味是怎麼樣的讓男人醉心。
事情的開始,是在看到他為著這個社團聯誼晚會的營火身先學弟,正鋸斷木頭起身把它丟到旁邊分類,被細木刺到皮膚的手心讓他苦無辦法拔出之時,敏星察覺到了別人都忽略的他的皺眉以及兩手停下工作的情形。
「被刺到了?」一句輕柔的可人聲音從瀚流濕黏的後背響起。
瀚流放下微微刺痛的左轉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大約150公分高,有著捲髮及肩的女孩,穿著上頭有隻正在耍弄龍珠球的可愛小貓的白上衣,背著紅色的小背包,瓜子臉上如小丸子黝黑班的雙眼閃著黃昏的美麗說著。
瀚流擦了一下汗,微笑了一下,向敏星道了聲謝謝與沒關係後便又回頭開始拿起還沒鋸完的營火柴。
敏星回頭走了幾步路又轉頭看了看矗立在寬廣草原下瀚流的背影,他的雙手又湊弄在一塊試圖拔弄剛才的小刺一樣。於是敏星又踏著她輕巧的步伐走向瀚流。這次敏星預先拿出背包裏的針線包取出一把小剪刀,出現在瀚流的左手旁邊。
「刺到了啊,你這樣是拔不出來的唷,我來幫你吧。」敏星把臉側了一邊,映著暖暖的紅等著瀚流的回答。
於是,瀚流的手第一次被敏星仔細的握著,敏星仔細地試著不弄疼瀚流,把幾乎看不見的小刺拔出。相對於離他們十多公尺遠正在煮著晚餐的各小隊嘻笑的喧鬧,微風中佇立的他們正在水藍漸層至火紅的美景中靜立著,瀚流不僅收到了敏星軟玉般地掌心,敏星特殊的洗髮精香味一點一點地順著風飄送過來。
瀚流忽然搖了搖頭轉了個神,把臉輕輕撇向了海中的那顆火團,表情詳和而有著幸福。這是他們的第一次相遇。
在心神馳騁在天際的時候被左手突然失去支撐的空盪搖醒了。
「嘻,好了。不疼了吧。」
「嗯,謝謝妳。」瀚流露出那個慣性的微笑淡淡甜甜地說著。
「要小心一點唷,我以前也被刺到過呢,很痛的呢。」彷彿感同身受般,敏星還倒起兩片修的秀氣的柳葉眉說道。
「真的啊?你也做鋸木頭這種粗工啊?不會吧?」瀚流又曲身拿起另一隻木頭準備再鋸。
「沒有啦,以前去露營時拿木頭不小心被刺到的。」
「你太粗心了吧。」
「ㄟ,你自己ㄌㄟ?」
「我也是呀,不過那等一下就好了。如果來不及鋸好沒營火用就糟了。」說完便又蹲下咕咕咕咕地又鋸了起來。
敏星蹲在他的前面好奇地看著他繼續工作著,似乎不準備離去的樣子。
「不是正在煮飯嗎?妳不去跟妳們小隊的聊聊啊?呆在這小心沒飯吃喔」瀚流手上卻絲毫沒停過。
「那你在這邊鋸木頭就有東西吃了嗎?怎麼只有你在鋸呀?」敏星反倒問起他來。
「因為我是學長呀。」笑聲中還帶有一點得意。
敏星的眼神更充滿好奇了。「學長……?不是都應該有事學弟服其勞嗎?」
趴,木頭應聲而斷。瀚流又用他髒灰了的短袖抹去快低下的汗滴。「呵呵,對啊,還有事學弟服其勞,有酒肆,學長饌,有美女,學長還有優先聊天權哩……」
「喔?那你怎麼沒有?我看你從活動開始到現在都一直在弄一些有的沒的啊?」
「因為老人家要多活動活動筋骨,聯誼這種小事就交給學弟去做就好啦。」瀚流看了看附近的木頭,起身走向敏星身後的另一隻木頭再伸出鋸子踩住木頭再接再厲。
「呵呵,那老人家幹嘛來聯誼啊,回家養老就好啦。」
「沒辦法啊,該奉待我的人全跑來了啊,放老人家一個人在家安養天年是不行的。只好一個人自己騎車來,自己騎車回去囉。」
「是嗎?」雖然夕陽已沉,但瀚流還感覺的到敏星疑惑的表情。
「呼,終於鋸完了。」瀚流舒展了身驅說著。
「也差不都該吃飯囉,老人家身體可要顧好啊。」敏星還正想跟瀚流一句接著一句頑皮的對話下去的時候,有人打著營燈照著他倆走了過來。
「嘿,瀚流,辛苦了,看的到嗎?這個營燈給你用好了。」小呂學弟走了過來問候。
「嗯,差不多了,剩下搭起來而已。」瀚流回答道。
「我們飯已經煮的差不多了,弄好就過去吃飯吧。」小呂說完接著對著還正認真看著瀚流鋸下最後一段營火柴的敏星看了一看。
「ㄟ,小姐,妳也該回你們小隊去吃飯囉。等一下妳們還要排練小隊節目呢。」
「喔,好啦,等一下就回去。」話雖然這麼說,好像注意力還放在瀚流手中的鋸子的動作。小呂說完也自行回到營區去了。
這時候瀚流站了起來,把鋸子收好。「你回去吃飯吧。我也要回去囉。」
「是,瀚流老人家……」說完便格格笑了起來。
「有這麼好笑嗎?」瀚流頗不解。
「因為你的名字很好笑呀。」
「那你的名字呢?說來聽聽比我怎樣地不好笑啊?」
「ㄌㄩㄝ,淑女的名字可不是隨便就會告訴老人家的喔。」
「也對啦。你記得跟我們學弟說就好了,我們學弟可都沒有女朋友的呢,呵呵。」
「喔?」敏星打了個疑問。「那你呢?瀚流老人家?」
「老人家啊,骨頭都硬了,談戀愛我看不是養生之道吧,呵呵。」這幾聲聽起來卻有那麼點乾乾的……「走吧,小淑女,不然有人真會以為你失蹤哩。」
瀚流拿起營燈站在敏星的左前方引著路不急不徐地帶她往她們隊上歸去,沒有再續著剛才的對話。只剩瀚流默默看著敏星有沒有跟上的不斷回首,和敏星每遇上瀚流回首時便低眸於搖晃的營燈的閃爍應答著。
晚上的活動在如瀚流170公分身高的營火尖端開起。點營火的是敏星她們社團大三的鵑文學姐。「原來他已經四年級了……」在主持人吹噓的輕捧之下方敏星才得知瀚流所言屬實。
營火把整個墾丁的夏夜情緒燃至最高點。歡笑的神情和不斷扭動的身軀伴著安排好的煙火交替沸騰,無論是小隊活動、串場、帶動唱都笑聲不斷,毫無冷場。很成功的一次營火活動。
但是敏星臉上卻有少了什麼東西似的神情。原來,她發現瀚流在開場後便退居在眾人圍繞營火的圈後,跟主要的幾個幹部聊著微微笑後便突然地便消失了。
「這個人到底來這樣的聯誼活動做什麼?也不見他在跟女孩們誇大著肚皮爭寵大家的目光,還幫忙做著許多的苦差事……」敏星打著微微的問號,真是難以讓人相信這種人會在聯誼場合出現做著跟活動背道而馳的活動。
在要跳著晚會最後的〝聯誼之舞〞的第一隻舞時,她終於離去這充滿著柴火焦味的場地去上洗手間清洗剛剛活動中弄髒的手和臉,大二已經是學姐的敏星知道待會散場的擁擠於是提前動作。弄好一身清爽後回途中看到了在幹部們的帳篷附近有著一堆火苗,有個熟悉的背影坐在木頭上正在吃著什麼東西似的正專心,絲毫沒注意到敏星的到來。
「ㄟ,瀚流老人家跳不動啦,這麼早回來烤火?」敏星把捲髮綁側在左肩說著。
「對啊,老人家跳不動了,所以回來休息,順便看看晚上的消夜,可不能被野貓吃了。」
「這裏有貓會偷吃嗎?少瞎掰啦!」敏星坐在瀚流右側的童軍椅上。
「有啊。而且還有人指使的哩。」
「呵呵,在哪兒啊?我一整天都沒看到有什麼貓,倒是看到一個老人家。」
「難道你一直沒發現嗎?在這……」瀚流的手指在空中畫了個圈後比向敏星胸前的那隻玩著龍珠球的小貓。
「哼,我的貓家教很乖的ㄋㄟ。」
「那主人先來這不是要探查守備以方便下手呀,呵呵。」
「哪有,」敏星嘟了個嘴抬高她粉嫩的鼻尖說:「我哪像有些老人家已經先偷吃啦。」
「我?呵呵,我吃的不是宵夜啦。」
「亂講!」敏星馬上把臉湊到他的鋼杯口上,這才發現他的碗底,裝著的是晚上敏星還些微抱怨過的飯菜。
原來,瀚流說要去吃飯不過是叫敏星回去吃飯的藉口。
敏星怔怔的有些話不知道該怎麼說。
「嗶!現在開始盥洗三十分鐘,女生先洗,待會消夜時間九點半到十點,慢洗完的就吃不到宵夜。」值星官宣佈時間。
「快去吧,免的值星官發飆!」瀚流催趕著敏星。
「難道我跟老人家在一起沒有豁免權嗎?嘻嘻」
「別人有,不過只有我沒有。所以你不想洗冷水,就先去吧。」
這又是另一個奇怪的地方。
吃過綠豆湯,大伙也累的差不多了,只見的各小隊小隊輔把所有小隊員趕入帳篷後,又紛紛走向營火旁進行晚上的檢討會。
「今天流程還有什麼該檢討的,可以提出來。」在各組組長報告完流程進度後,男生這邊的社長主席問著。
「今天的熱水不夠熱,學妹們都不滿意這邊的廁所,我覺的探路探的不夠詳細。下次如果要再辦要探好一點。」女方這邊的其中一個幹部說著。
不知道是不是被傷了自尊心,男方探路的幹部開始反擊。「童軍的活動本來應該都是自己挖廁所,自己燒開水,有熱水跟廁所我們都是替你們考量才選在這兒的,不然其實我們過去靠海那邊根本就不用收取營地費用。」
「問題是我們女生多,這些我們在二籌會時早討論過了,不是嗎?」
「那今天你們幹嘛又排第一支舞當最後的ending?早就跳爛了,本來不是說要跳製造浪漫嗎?」
「那要看是誰沒有帶tape,我們沒辦法之下才改的。」
「ㄟ,是你們說你們會想辦法的,晚會最後一支活動是你們說要想的不是嗎?」
檢討會幹部們又生演出大陣炮仗,雙方的社長都尷尬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男方的社長只好向瀚流使了下眼色。
「啪啪!」兩聲聲響後瀚流才開始說話。「不要忘了檢討會的目的。請依照如何改進使失誤變成經驗的原則來開。」
大家全部靜了下來。然後男方社長才又開始說話:「針對廁所和浴室的問題,有沒有改進之道?」
「我覺的…………..
會議恢復了平順後,終於在接下來三十分鐘內跑完隔天流程跟檢討事項。
「對了,今晚守夜輪班吧?」女方社長說完,一陣唏噓。「我知道你們都很累,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
「這個我來就好了。」瀚流又扛下了這件事,在場學弟都沒有意見。
「那我來陪你守夜好了。」鵑文說著。
「不用了,老人家一個人抵的過千軍萬馬,呵呵。好了,社長沒事了吧?」
「嗯,大家可以散會了。」
「不是你把所有東西扛下來就是一個好的學長。」鵑文走到瀚流旁邊輕聲地說著。
瀚流深深的抿住嘴唇,從鼻子深深呼出一口氣。
夜半,在火堆的面前,瀚流仔細思索來這邊的意義。
「童軍的每個活動都有其意義。」他記得裕盛學長說過,活動是如此生動中帶有嚴肅課題,而當裕盛學長畢業後,把這個思考的習慣遺留了下來。
這是和一個全部都是女生的資深童軍團辦的活動,而所謂資深並不是經驗,而是只能以女性參加的專科或大學的才會設的童軍團。而他,一介老人家在這樣的活動,如果不喜歡聯誼,那麼來這邊該追求些什麼意義呢?應該好好的找尋好將來的出路,而不是在這邊和活動和著。
還是,只是為了放不下心?沒有他參予的活動,學弟會處處做不好?不,他不會小看自己一手帶上來的學弟。
也許,只是因為還在迷惘,只是還無法習慣,沒有辦法期待火堆的日子。脫離了這兒,就無以為家。
又重重嘆了口氣。在營火前的獨思是如此嚴肅而沉重。
「喂,老人家在嘆氣會越嘆越短喔!」敏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嗯。」瀚流隨便應了一聲,然後把一支正在燒的柴抽了出來插在砂土上弄熄以縮小火勢。
「幹嘛不說話啊。」敏星頑皮地蹲到他的旁邊看他的表情。
他注視著火如聽講一般。連側眼都沒看過敏星一眼。
討了個沒趣,敏星只好起身準備離開。
「你……為什麼要來這個活動?」
「不知道,學姐說缺人。」
「那你覺的好玩嗎?」
「哪,你不知道女生最討厭露營了,全身都要弄的髒兮兮的,還要面對噁心的廁所。」
「嗯。那就是我們活動辦的失敗了。那先代我學弟跟你說抱歉吧。」瀚流終於看了看她有了個微笑。
「呵呵,不會啦,至少還可以體會一些好玩的東西。」
知道她是說好聽話,所以瀚流也不再問下去。
「ㄟ,只有你在顧火喔。」
「對啊,這樣他們明天才有精神。那隻竹子不要丟進去,我還要的。」
「那這樣吧,我們去看流星好不好?我知道這附近有個地方可以看。」敏星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營火而顯的亮麗熱情。
「呵,我是很想去,不過可惜不行,因為我不能破壞活動的秩序。」
「因為你是學長?」
「對。」
「可是我看很多人都沒睡啊,你一個學弟還跟我同學不知道去哪了呢。」
「嗯,我剛有看到,不過,那是他們,我擔不起這個責任。」
敏星的嘴角不但不生氣,反而生出一絲微笑。就這樣,敏星坐在他旁邊,一邊望著天上稀疏的幾顆星,反而讓瀚流望了起她來。
視線相交的時候,雙方都投以開心的微笑。
「幹嘛笑。」敏星笑著問。
「因為我覺的你很奇怪啊。」瀚流一樣笑著。
「我是因為你奇怪才笑的喔。呵呵。」
「那算我們都有默契囉。對了,你會看星星嗎?」
「不太會。」
「先閉上眼睛一下。」
「好了,你抬頭不是會看到三顆最亮的星嗎?」
「在哪?」
瀚流只好把手伸出來指著。「在那邊那顆有沒有,叫做天津四,這邊這顆呢,叫做牛郎星,另一顆你應該就知道了吧。」
「織女囉。」
「嗯,中間的就是銀河,不過我們現在這邊火太大了,所以瞳孔沒張那麼大看到。」
「ㄟㄟ~有流星!」
「喔?」
只見敏星眼睛閉上,口中念念有詞。
「呵,許願啊,來不及了。要有方法才行。」
「什麼方法啊?」
「就是……一直唸著你要許的願望啊!」
「這樣…有效嗎?」
「有。我大三就是這樣allpass的。」
於是,瀚流和敏星許了一晚上的願望,而有一個再神秘不過的願望被敏星重複許著,那個願望叫做愛情。
雖然隔天的活動,瀚流極少出現,但是只要一出現就被敏星抓個正著。諸如「嘿,看到你就知道很累,『汗流夾背』喔!」,或是「老人家,筋骨要顧好!」之類的話就老是出現。
「蘇敏星,活動中不要亂離開小隊。」鵑文嚴肅的說著。
看了看鵑文,敏星做出一個鬼臉給瀚流後離開。
「呵呵,還是小朋友嘛,別對她們太嚴格。」
「你當學長的,應該知道分寸吧。」鵑文不太友善的說著。
「怎說?」
「學妹說敏星昨晚和你看星星看的很晚。」
「嗯,對不起,我會注意的。」瀚流對於自己的錯一向不予反駁。
「你不要每次都說對不起,有時候我真討厭你謙虛悲微的姿態。你是學長,別忘了你以前跟我說過的,當學長的責任和威嚴。」
「嗯,我不會忘記的。」
「喂,那個鵑文學姐怎麼那麼兇啊?跟別人講個話也不行。」
「ㄟ,你該不會不知道那件事吧?」
「什麼事?」
「鵑文學姐是那個學長以前的女朋友,這次活動還是那個學長跟鵑文學姐連絡才答應的。」
「不會吧!」敏星的眼睛瞪的超大。「那個兇女人跟那個老好人?」
原來如此,難怪鵑文對瀚流的過去經歷瞭若指掌。
活動最後,往往都是互留名字和拍照的時候,不過整理器材點收是幹部們最後重要的工作。
「老人家,我之後怎麼跟你聯絡啊?」
「嗯……」瀚流望了望鵑文。「等一下再說吧。」
敏星失望了,因為,這是上車前最後的機會。
「嗶,集合。」撲克臉的值星官又在點人頭了。
開始跟結束,都需要一場演講,不管好不好玩,都結束了。幹部終於在看不到的地方都呼了一口氣,因為活動終於辦完了,而來參加的學弟妹有成對的就牽起手不捨起來,沒成對的,就相互留下電話再聯絡。最後一聲哨音,活動時刻的結束。上車。
也包含著敏星的期待結束。
沒想到瀚流突然出現在歡送她們上車,離車門最近的一個。
敏星對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本來想跟他說些什麼,但是因為歡送的歌聲太大作罷,沒想到手中突然被塞了什麼東西,然後被瀚流推著她的背包上了車。
一隻小竹筒的一節,昨天逃過被敏星丟進火坑的那隻。上面綁著一個長條的紙籤。信裏面簡短的幾行字,除了他的聯絡資料外,還有一些字,原來竹筒裏面塞了昨天燒剩的灰燼,這算是一項很童軍的紀念品,代表著昨天的歡樂與相聚雖然恍如隔世,但餘燼尤存,
讓她想起某個學姐曾經教過的那首歌:
營火已經成為餘燼,耳邊猶聞歡樂聲,
今朝更該親誠相愛,願君為我我為君。
昨夜的流星雖然短暫,但將在來日更為璀璨。
* * * *
「你還在寫什麼?趕快出來看月食。」
「好,對不起,等我寫完。」
「跟你說多少次不要跟我說對不起,真是的,你喔,改都改不了。」
「老婆,對不起嘛!」
「唉,真拿你沒辦法。」
男人收拾完稿紙跟著女人到了天台。
「ㄟ,老婆,你看,有流星耶!」
「安靜點啦,給我好好看月亮。」
「你不覺的看流星許願比較浪漫嗎?」
「我們年紀都不小了,少來流星那一套喔!」
「好的,敏星老婆,我知道了。」
夜半,男人在稿紙上改下:
愛在流星下璀璨,但只能在過去的某夜短暫。
浪漫是完美的
現實是殘缺的
現實三千我只願取浪漫一瓢飲
喂!妳為什麼會這麼愛跟我唱反調?」他頭疼的看著我。
「我高興,怎樣?」我一副痞子模樣。
「妳……」他氣的不知說什麼才好。
「我知道你在指我,那下一句呢?」我依然笑嘻嘻的說。
「哼!好男不跟惡女鬥。」
「然後呢?」我接著說。
「妳,妳……」他氣的快要發狂似的。
「我怎樣,你倒是說說看。」我很認真的聽他說。
「妳很討人厭耶!」他咬牙切齒的說。
「哈!哈!會嗎?」我還是滿臉笑容看著他。
好痛!!
我的心好痛苦!!
原來我在他的眼中是這樣的一個人。
可是……被他討厭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但……
我不想失去現在所維持的關係……
這樣……就好了……
真的……
「當然會,妳這樣惹我有什麼目的呢?」他提出他的疑問。
「怎麼可能有目的嘛!」我苦澀的說。
他說的沒錯。
的確!!
我是有目的。
我的目的是為了想引起你的注意。
因為,我喜歡上你了……
我的願望就是要你喜歡我。
確實,我引起你的注意,但……你卻更加討厭我,不是嗎?
「喏!幫我拿給李雅蓉。」他拿出了一封信。
「你想對我的朋友做什麼?」我看著他手中的那封信。
那一封該不會是……
「沒有啦!我想要追雅蓉,反正妳拿給她就對了。」
我伸手接過他的信。
他……原來喜歡雅蓉……
我……好想哭,但是我卻哭不出來……
像個傻子一樣……
「妳啊!也趕快交一個男朋友吧!」他開心的對著我說。
「是啊!你說的沒錯,是該交一個男朋友了。」我幽幽的說。
「糟了,李雅蓉她來了,那我先去上課囉!記得把信交給她喔!」說完,他立刻跑得不見人影。
「嗨~~曉琪,咦?剛才鍾瑋凡不是在這裡嗎?」李雅蓉慢慢走了過來。
「他走了。」
「喔~~妳和他有『奸情』唷~~要不然他怎麼跑得這麼快?」她曖昧笑了一笑。
我搖搖頭,苦笑了一番,把信遞給了她。
「這是什啊?」她疑惑看著我。
「鍾瑋凡寫給妳的情書。」
「什麼?!」李雅蓉張大眼睛,「妳……妳不是喜歡鍾瑋凡嗎?」她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就算我喜歡他又有什麼用呢?
他喜歡的人不是我啊!
我又能說怎樣……
「雅蓉,妳跟他交往好嗎?」我要求她。
她不敢置信搖搖我的肩,「曉琪,妳瘋了啊?!我怎麼可能會跟鍾瑋凡交往呢?」
「我沒瘋,我很清醒,雅蓉,我拜託妳好嗎?」
「妳……妳一定會後悔的。」
後悔嗎?
我知道我一定會很後悔的。
可是……
我別無選擇……
我再也不想當討厭的人了……
# # #
「徐曉琪,她有說了什麼嗎?」他拎著書包,急急忙忙衝了過來。
「我不知道,但她寫了一封信要我轉交給你。」我雙手顫抖的把信交給了他。
我……
還是把信拿給他。
這是我決定的,我就不能反悔。
他迫不及待把信拆開,迅速的把信的內容看完,「太好了,雅蓉她說她願和我交往。」他高興的歡呼大叫。
「恭喜你。」我笑笑的說。
「那妳呢?要不要我幫妳介紹幾個啊?」
「不了,我想要自己找。」
「是嗎?那妳趕快找唷!」
其實,要裝成開心的模樣也挺累的。
你……
別在我面前笑得這麼開心 ,好嗎?
我怕我會在你的面前哭了出來。
「老實說,妳有時還人真好。」
「謝謝你的誇獎,我還以為我這麼討人厭。」
他尷尬笑了一笑。
「你看,外頭下起雨來了。」我指著外面。
「沒關係,還好今天我有帶傘來。」他撐開了雨傘。
「對了,雅蓉她今天也沒帶傘。」
「那妳有沒有帶傘呢?」
「當然有囉!我可不想當你們的電燈泡。」我推開了他。
「再見。」他向我揮揮手,跑到李雅蓉的身邊,接著,走出了校門。
目送他們離去之後,我一個人也走出校門。
我……騙了他……
我根本沒有帶傘來。
不過,這樣也好,淋著雨反而可以更清醒……
為什麼……為什麼……
臉頰上的水會特別多呢?
是雨水?還是淚水?
我自己也搞不清了……
「媽,我回來了。」我打開大門。
「天啊!曉琪,妳怎麼不跟媽媽說一聲,讓我開車去載妳呢?妳看妳,淋成這樣,我去拿條毛巾給妳,真是的,下雨天也不帶把傘。」
我脫掉鞋襪,整個人以乎昏昏沉沉的。
「曉琪,妳爸爸的公司把他調到高雄分公司當經理,可能我們要搬到高雄住吧!至於學校,妳也要轉學吧!」
轉學?是嗎?或許搬到高雄就可以把他忘了吧!
我緩緩闔上我的眼,而媽媽的聲音也愈來愈小聲了……
「曉琪……」
這是我最後聽到的聲音。
# # #
「徐曉琪同學,妳轉到高雄的學校要好好努力。」我們班的導師拍拍我的肩。
「老師,我會努力的。」
今天,是我留在學校的最後一天, 明天,就要搬去高雄。
「妳不打算跟班上的人說這件事情嗎?」
「我怕我說了這件事情我會哭的。」
尤其是對他說……
我走出了導師室,來到了我們班級。
「曉琪,妳感冒好了嗎?」
「妳休息了一個禮拜我們都好擔心妳唷!」
「來,這些東西大家都要給妳的。」
我抬起頭,眼眶紅紅看著大家,「你們……」
「這些筆記我們替妳抄好了,妳回家讀完之後就可以追上我們了。」
「謝謝……」
對不起,大家……
你們以後再也看不到我了……
「曉琪,我有話想跟妳說。」李雅蓉把拉到一旁來。
「妳想說什麼?」
她想說什麼我大猜的出來吧!
為了那件事……
「為什麼妳騙鍾瑋凡說妳有帶傘呢?」她不拖泥帶水說。
「我不想當妳們的電燈泡。」我敷衍的回答她。
「妳……」
「雅蓉,我知道妳很關心我,何況我身體己經好的差不多,不是嗎?」
「妳下次再這樣的話,我會把事實說出來。」她嚴肅對著我說。
「嗯!」
不會再有下次了……雅蓉……
下次我再回來時,不知道是何時了,說不定他可能也忘了我……
這是我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只要維持現在原有的狀況就好了……
我和他之間的友誼。
「妳……回來學校了啊!」鍾瑋凡突然冒出在我們的面前。
「是啊!」我打起精神來露出笑容。
「那天妳……」
他話還沒說完就立刻被我打斷。
「鍾瑋凡,這個禮物是我要送給妳和雅蓉的。」我從書包掏出禮物來。
他什麼話都沒說就接過禮物。
「大家,我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鍾瑋凡和雅蓉是情侶喔~~」我大聲喊了出來。
「咦?真的嗎?」
「原來你們早就有這種關係了。」
「不早說,真是的。」
大家聽我這麼一說,立刻發揮我們班的特性──談八卦。
為什麼他一句話都不說呢?
我送給他他應該很高興才對啊?
難道他是太高興才說不出話來?
可是他連一點笑容都沒有。
還是他在氣我把他和雅蓉交往說了出來?
但,那種沉默的氣氛快把我壓的喘不過氣。
而且我把這件事說了出來,這樣他和雅蓉的交往就變得更方便……
「雅蓉,記得要好好的替我照顧他喔!」我小聲在她耳邊說。
她疑狐看著我,「妳這句話好奇怪。」
我回給她淺淺的笑容,並沒說話。
妳以後就會知道了。
只是我很對不起妳,沒把事實真象說給妳。
這樣我走了才不會牽掛……
「妳和他戴這一條項鍊很好看喔!」
「當然囉!這可是妳選的。」
「嗯!」我點點頭。
我想──
即使沒有我,他一樣可以過得很快樂吧!
對他而言,就像他生命中的一位過客。
「雅蓉,妳快去解救鍾瑋凡吧!看他被我們班的人揶揄成那樣。」
李雅蓉垂頭喪氣看著我,「我們班的人還真是八卦,我看等一下不到十分鐘,傳到全校每一個角落都知道了吧!曉琪,妳一定要補償我喔!」
「好,好,好。」
這個補償我先欠著吧!雅蓉。
我……
我一定會再回來的。
# # #
四年多後───
「葉子在窗外輕輕搖動
人行道沒有行人走過
鏡子裡的我很不像我
自從你離了我變得很軟弱
你的影子在每一個角落
好像是在提醒著我
少了你的陪伴
我現在有多寂寞
我想我可以習慣一個人生活
我想我可以假裝不曾愛過
感覺如果要誰能說NO
我想我可以習慣一個人生活
在記憶裡面擦去你的承諾
愛情是個夢而我睡過頭……」
我一邊開著我的小March,一邊輕哼這首歌。
離開他有幾年了?
應該四年又六個月多了吧!
想不到時間過得總是這麼快。
以為搬到高雄就可以忘了他,結果呢…….
我還是忘不了。
自己卻更加地寂寞。
是不是令人特別在乎的人想忘也忘不了?
我不禁嘆了一口長氣。
原來,思念也是一種折磨。
他……
過得還好嗎?
我找了一個停車位,關掉引擎,打開車門,往麥當勞的方向移動。
推開了大門,向服務生點了六號餐,尋找靠窗的位子坐。
不知為何,我真的滿喜歡坐靠窗的位子,大概,我在尋找在人海茫茫之中的他吧!
台灣,有時真的很小……
更何況,我己經回來這個地方了。
「小姐,介不介意我坐這裡?」
一個很清淅又帶沙啞的聲音從我耳朵響起。
「坐啊!沒關係。」我沒抬頭,繼續低頭吃我的食物。
對方吃了幾口又開口問:「妳看起來很眼熟喔!」
「是嗎?每個人都這麼說。」
我發現,,男人向女人搭訕有時都用這句話。
這句話我聽了快幾百遍了,早就司空見慣。
只不過,還有沒有比較創新的好點子啊?
要不然這句話我也快聽煩了。
「不,妳看起來像極了我以前的朋友。」對方很肯定的說。
「然後呢?」
「妳叫……徐曉琪,對不對?」
聽到對方叫出我的名字,我訝異極了。
「你……」我抬起頭看著對方,結果卻愣住了。
對方露出笑容,「妳該不會忘了我吧?」
我沒忘……真的 ……
只是我沒料預到這麼快就再面了。
台灣…….真的好小……
來這裡還不到一天半……
「好久不見了,鍾瑋凡。」
他還記得我……
我以為他早就忘了我了…..
「嗯!己經過了四年又一百九十一天的日子了。」
「是嗎?原來你還記得這麼清楚!」我笑著說。
他……未免也記得太清楚了吧……
「自從妳不告而別。」他突然冒出了這一句話。
我沉默住了。
「妳不打算說明原因嗎?」他盯著我看。
「我……」我停頓了一下,『我爸的公司把我爸調去高雄分公司當經理,所以,我也必須轉學。』這理由也算其中之一。
「然後呢?妳沒別的話要說嗎?」
說什麼?
他的話似乎有某種意思。
我的心不知不覺慌了起來……
「我真的沒有話可以說的,對不起,我想到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我先走一步。」我匆忙的站起身。
「等等。」他按住我的肩,使力讓我坐了下來。
「你…….」
「別轉移話題。」
我不安地絞著手指,「你還想問什麼嗎?」
「有,我有一大堆問題要問妳,妳走了之後,雅蓉她有多難過妳知道嗎?」
雅蓉……
又是雅蓉。
你真的很喜歡她,對吧!
看來,我真的該死了這條心,別再對你有任何期許。
「我很對不起她。」
「還有,最重要的,雅蓉都把一切跟我說了。」他的語氣透出些的急切。
雅蓉她還是說出事實……
「說了什麼啊?說來聽聽。」我故意裝傻。
「妳……」他氣的額上的青筋己經冒了出來,「裝傻?是嗎?難道妳就這麼一輩子隱暪下去?我……」他氣沖沖看了我一眼,接著,像陣狂風似般的離去。
我該出去追他嗎?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做?
「小姐,妳還不趕快去追妳的男朋友嗎?看你們小倆口有誤解,妳要解釋清楚,這樣才能甜甜蜜蜜喔!」
一位好心的老婆婆在我另一旁勸告。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哽咽的說。
「可是我看的出來妳是很喜歡他的,小姐啊!愛情是不會等人的,不要等到失去才珍惜,那己經來不及了。」
老婆婆這句話突然讓我恍然大悟,「老婆婆,謝謝您。」說完,我立刻毫不猶豫衝了出去。
是啊!我己經白白浪費掉四年又一百九十一天的日子,就算他喜歡雅蓉那又如何,至少我一定要把藏在心底的愛說了出來,那怕他拒絕了我,把話說清了也比較舒暢。
我跑到停車位,搜尋他的身影。
「赫!」
突然有人拍我右肩,我嚇了一跳,轉過頭看──
「妳還有什麼事嗎?」
他雙手插回口袋。
「我……」
「既然妳沒事,那我要走了。」
他轉身打車門時,我迅速拉住他的手腕,緊緊不放。
「別走!」
他停止打開車門的動作。
「聽我說,我真正想告訴你的是──『我~喜~歡~你~』,喜歡你好久了,但,我知道你喜歡雅蓉,所以,我答應媽媽轉學,目的是為了忘你,可是我發現我始終忘不了,還是忘不了……」我愈說到後頭我的淚一直不停的流,「不過,我想我走了會比較好……」
「傻女人,我有說我不喜歡妳嗎?」他將我身子轉過來,讓我正視他的眼。
他…….
喜歡我…….
我沒聽錯吧?!
「事實上,我內心深處某個地方告訴著我:『你是喜歡曉琪,不要否認下去。』可是我死不承認我會喜歡上妳,我才找上雅蓉交往,看看是否能擺脫這種感覺,直到妳默默離開了,雅蓉將所有的事都說了出來,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上妳了。」他將我摟在他懷中,「少了妳,真的好寂寞,所以,我不想再失去妳了。」
淚水,慢慢模糊了我的視線。
天啊!
我真的聽到了。
聽到他說喜歡我。
我的願望終於實現了……
「妳願意接受我嗎?」
我擦去臉頰上的眼淚,漾出迷人的微笑,踮起腳尖,吻住了他的唇。
這──就是我的回答。
姐,妳睡了嗎?
姐 可以跟妳聊一聊嗎
今天 妳好不好最近我老想哭又想家
常想到妳的話
.........
.........
「妹,妳去學這首,唱給我聽好不好!」
唯一的寶貝姊姊,用她那渴望感動的眼神,正猛烈向我攻擊。
「不要!少無聊了!」我最討厭感人落痕熙鶩情A人活著就是要快樂,沒事哭什麼哭。
「哎喲!別這樣啦!人家很想聽妳唱耶!」眷捶L汪中飽含希望。
我想姊姊大概也把這種哭哭啼啼列為一種浪漫。
「不要!」但在我眼底只是一種變態的行為。手抱一堆漫畫,往二樓我的房間避難去。
妳說夢在很高的地方
要一起努力爬
天好大
這條路好滑
我咬著牙往前闖
別讓風把我們吹散
手拉著手 我不怕
...........
............
過不久,我就聽到姊姊自個兒練習起來,她上無長兄沒大姊,下面只有我這個冷靜冷血冷酷的妹妹,真不曉得她要唱給誰聽。
「姊!這是我男朋友。」交往了三個月,初次把他介紹給家人,剛好今天只有姊在家。
「你好!」姊給他一個微笑,但是卻超不自然,因為笑容的上面是雙紅免眼。原來是剛跟男友分手,原因是第三者。
「豬頭!這樣就哭,幸好出現第三者解救妳,我早看他不順眼了,妳買什麼都要跟他說,跟誰出去也要報備,如果妳跟他結束,我絕
對是第一個去鬧場的。」姊姊的過份相信人,常常讓我這個當妹妹唯一的良心強出頭,簡直跟姊的前任男友沒差別,喜歡對姊管東管西。人都有雙重標準,所以我可以這麼做,他不行,理由是:她是我姊。
為了使姊振做起來,我常拉姊跟我一起去約會,雖然男友也小小抱怨過 ,但他是體貼的,抱怨只是為了向我撒嬌。慢慢地,姊當了我們半年的電燈泡,她恢復了她的招牌笑容,但因聯考逼近,我不再出去約會,常是男友來家裡找我,有時我會出去借書買書,常是姊招待他。「你不可以喜歡我!」剛買書回來的我,正想推開姊的房門,就聽到這麼震撼的一句,更令我難過的是,向姊告白的是我
的男朋友。
如平地投下原子彈,轟地一聲,我的世界被炸成一片空白,只剩灰暗、毒氣,眼前的一切如世界末日般看不到未來,書本掉一地也
沒發覺,我深深感到背叛的血腥味,姊姊不知所措的想衝出房門,卻與我撞個滿懷。我們誰也沒有被誰撞倒,因為我緊緊地抓住她,
眼底充滿受傷的我直直地望著她的雙眸,想望入她的深處,想在她眼中發現氣惱、憤怒,但我卻只發現自責、楊s與痛苦。
我抬頭看向『我的男友』,曾是溫柔的雙眼,也是充斥著歉意與痛苦,他低垂著頭,不敢再瞧我滿是控訴的眼。
「出去!以後你不用再來了。」我冷冷的吐出這句,其餘的力氣全正努力堵著即將崩潰的瓷C
「對不起!我本來想跟你說的。」他著急的想要解釋什麼,但又怕說出的事實反而傷的我更深,左右為難下,只能說出這句。
「我曾說過,婚前的第三者不是第三者,在婚前誰都有變卦的機會,在婚前既已發現,又何苦非要等到婚後才分手,你我之間既然沒了男女之情,分手對我來說是件好事,不用道歉!」這就是我的原則,盡管我在怎麼淡泊一切,怎麼冷看一切,失戀仍是會令我的
心淌血、受傷,只因我最終仍是個平凡人。
「可是,我希望你能原諒我們,我…我不是故意的。」他眼中的挫敗我沒漏掉,但也不打算理它。
「原諒?分手就代表一刀兩斷,沒有原不原諒,難不成你希望我祝福你們?還是很酷的說:你們去吧!等我的傷好了,我就會去找你們?」這個男人真慘忍。他無語,我當他默認。
「我是答應分手,但並沒答應幫你追我姊,想追她,憑你自己的力量,別奢望我會雙手奉上她!你的背叛代價就是以困難百倍去追她,現在!滾! 」我指著門,冷酷的下逐客令。
他狼狽地逃走,但我的心卻沒有因此而輕鬆一點。 「妹…」她?究的低呼我。 「想賠償我嗎?」我毫無感情的鄙睥她。她點點頭,我猜想,她是希望我能大聲斥罵她,就算打她她也甘願,因為她希望能由這當中獲得些釭獐e恕。「……」我僅僅看了她三秒鐘,就絕然而去,她沒叫住我。後來我報考中部,遠離傷心的台北,中部是個好地方,不似台北的擁急、忙碌,常常都有一份清閒,可以讓我看看風景,讀讀書。大學的第一年,她每天不斷地寄信來,信中沒有提到他,只有她的日常生活,與爸媽的近況,我從沒回過一封,打電話報平安也是打到父母的公司,假日更是常常推託不回去。
姐 可以跟妳聊一聊嗎 今天 妳好不好
最近我老想哭又想家 常想到妳的話
妳說夢在很高的地方 要一起努力爬
天好大 這條路好滑 我咬著牙往前闖別讓風
把我們吹散手拉著手 我不怕..........
............
室友電腦開著,放MP3後就跑去洗澡,我靜靜地躺著,仔細地聽著,回憶如潮水狂湧而來,不斷不斷地回想我與她的一切。
她的浪漫,她的信任,我的現實,我的冷酷,但我們是如此的和諧,我們一起有過很高的夢想,一起傾訴著未來的藍圖。
這天,我又收到了她的信,信中只寫著:他向我求婚了!
「光,可以把那首歌歌詞給我嗎?」室友才剛走出浴室,我就天外飛來一筆,砸的她一頭霧水。
「那首?哦~這首丫!」那首歌在眾外歌曲都唱過一遍後,又出現了!
我回信了,寫了一句:不參加!
是的,這就是她補償我的辦法!沒有我的婚禮。我們曾一起夢想過的夢中,她身著新娘白紗時,我就是身著短白紗,在一旁微笑的與她渡過幸福的婚禮。我身著白紗時,她的小朋友綁著可愛的花童頭來熱鬧我的幸福日子。自我回了那封信,她不再寫信來,改用e-mail寄信,裡面如同以往,絕口不談到他,她自己的事也少了,笑話多了起來,小故事也佔了一半以上,我靜靜地看著每一封,她的事雖少,但字裡行間依然漾著她的溫柔。
喜帖仍在二個月後寄到我的宿舍,下禮拜日……她就要出嫁了!新郎是他!禮拜日我的腳步不由自主的走向火車站,上北部去,當我一跨出車站,如同斬新的自己活了過來,太陽是如此的和煦。心上的舊傷痕漸漸地癒合中。遠遠地,我站在久違的家附近,心低不斷
說著:我沒有參加哦!只是剛好這天回來而已!
我看到他了!再次見到他,心中竟不再有深刻的背叛,他瘦了!但變得更加隱重,眼底是滿滿的幸福,他以他的力量扎取到他的幸福。
聽爸媽說,整整三個月,他天天早與晚都站在家門口,為的是跟她說:『對不起!』與『晚安!』他也寫了一年的對不起明信片給我,我從一開始的撕燒丟,到收藏至抽屜中,今天我把它們帶來了,我壓低了帽子,趁混亂中丟給他,並說:「給她幸福!」他驚訝的叫出我的名字,我急忙跑出去,在一樓的新娘房也出現騷動。
她追了出來,不管今天是否是她的大喜之日,提著白紗直追過來,我心一慌,不管三七二十一奮力往外跑,衝到對面,一聲尖叫讓我
回頭。
……她……她的白紗染上了紅色,觸目驚心的紅色,血紅的紅,哭紅了我的眼……我的瓷K…也是紅的嗎?急診室外有我、我父母、
他與他的哥哥,急診室內有醫生、護士以及『 她』。
沒有人怪我,但我很自責,剛來醫院的途中,我的略j概流完了吧!在護士為我抽血時,我呆呆地,口中不自覺啍著歌。
六個小時過去,醫生才走出來,說是今晚是危險期,如果不醒來,可能會變成植物人,大家決定讓我進去陪她,是他堅持的。
為什麼她的臉好蒼白?為什麼她身上全是插管呢?醒醒啊!妳不是想要見我嗎?為什麼我來了,妳卻不肯張開眼瞧
瞧我?.......... ..........
姐 我想妳已經睡了吧
別忘了回我電話 那年講 要給我的捧花
現在還算數嗎
姐 我想妳已經睡了吧
妳總是比我勇敢 如果你
遇見妳那個他 別為我放不下
這首歌我已經為妳學起來了!
妳有聽到嗎?為什麼妳還不肯起?我一遍又一遍地唱,唱到喉嚨啞,還在唱,妳要的浪漫我給妳了!我要的奇蹟為什麼還不給我!
後來護士進來想把我拉出去,我驚惶的甩開護士的手,我好怕我這一出去就見不到她了!「姊~~~~~」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喊
出我久未用的字彙。
「妳再不醒來,我就不再唱歌,不再為妳唱任何一首歌,不再為妳學任何一首歌,不再叫妳姊,妳有沒有聽到~姊~~~」我推開了
護士,跪在姊的身邊。「這是最後一遍,如果我唱完了,妳還不醒來,我就再也不理妳了……」
姐 可以跟妳聊一聊嗎
今天 妳好不好 最近我老想哭又想家 常想到妳的話
妳說夢在很高的地方 要一起努力爬
天好大 這條路好滑 我咬著牙往前闖 別讓風把我們吹散
手拉著手 我不怕
姐 我想妳已經睡了吧
別忘了回我電話 那年講 要給我的捧花 現在還算數嗎
姐 我想妳已經睡了吧 妳總是比我勇敢 如果你 遇見妳那個他
別為我放不下 你們願意給我姊姊幸福嗎?
如果願意的話,可不可以請你們去你們最想說:「我愛你!」的人說出這句呢?
只要大家都過的很幸福,你們的幸福就可以分一點點給我姊姊,大家的幸福傳給了姊姊,那她就一定會很幸福的。
我的第一次發生在十七歲那一年,對象不是我的Anada,卻是一個與我僅僅只有幾面之緣的陌生男人;論相處,我們談不上,沒有內容,沒有交集,只能算是普普通通的寒暄問好;論外貌,他更算是我十分厭惡的痞子型,嘴裏叼根煙、髮上幾斤油,講起話來居然還是標準的「台彎國語」……想到這兒,叫我如何不懊惱?我生平的第一次,竟是給了這樣的男人……。
那年,我留著一頭飄逸長髮,纖瘦的體態外加灑脫的自在,無論走在哪裏,總有目光飄來晃去。週末午後,當我趕搭公車預備回家,幾張見過多次面孔的鄰校大男孩們,紛紛把紙條傳來遞去,我雖然暗自竊笑,心喜不已,也只得閉目養神,懶得理睬這樣的騷擾;非是姑娘無心當花被人採啊,而是此心早有所屬,再也無心旁顧。
哪裏知道,我的第一次,出乎我意料的,猝不及防的,竟給了一個我厭惡的痞子。這個痞子姓蔣,我且把他稱為蔣痞子吧。
當時,每逢假日,我的生活裏排滿了棋、琴、書、畫,還曾投身大師門下,輕攏慢捻,用心的學習彈琵琶,生活步調如此的我,怎麼也料想不到竟會跟這個姓蔣的痞子簽扯上此段孽緣。真是一段孽緣啊!
初見蔣痞子,我便對他沒啥好感。比之那些個青春活潑的鄰校大男孩,蔣痞子不但已有些歲數了,全身穿著的黑色緊身窄衣,搭配著他油不拉機的頭髮,三不五時,還見他一而再三伸手往髮上抹啊抹的……,我在見到蔣痞子的第一面時,已然對他倒盡了胃口,視覺立刻傳達進大腦裏的指令是:這傢伙是個痞子!
痞子,痞子,怎麼也沒想到,這個被我視為痞子的男人居然……。
痞子其實跟我八竿子打不著關係,他只是我認識的一個隔壁班的同學的國中同學的朋友的哥哥。你看,關係真的很遠吧?況且,我跟那個隔壁班的同學也只不過是非常偶爾又偶爾的點頭之交而已……。
湊巧的是,那年暑假,學校規定高二學生都得經歷一段校外打工的生活體驗,我,從來不知錢為何物的我,也得捨棄看小說、電影與四處玩耍的假日生活,覓一份讓我寫得出體驗報告,交得了差的小雜工。湊巧,痞子是家音樂工作室的業務主任,透過幾彎幾轉,我和那幾個根本不熟的人就都把他的公司當暫棲之所了。
美其名為音樂工作室,其實只不過是販售音樂帶的二人組私人小公司,裏頭除了堆的像山一樣高的屯積商品和音樂扯得上關係,其他一概都是晃子。
痞子很痞,他的合夥人──也就是正牌老板,長的像賣豬肉的,大家都叫他榮哥,我則暗地裏封他叫豬肉榮。痞子和豬肉榮據說是從小一塊兒玩大的哥兒們,豬肉榮不但長的滿臉橫肉,還兼口裏鑲金牙,一付吊兒郎當樣,跟他比起來,痞子則除了頭髮油了點,其他倒是還好,面相方正,兩眼有神。可能是兩人形象落差太明顯的關係吧,痞子的人緣十分好,有事沒事,跟我同時打工的這群女校生,都愛圍著他。
那時候,波爾馬利亞跟鋼琴王子理查克萊德門紅透台灣頭、台灣尾,每回拎出去推銷的這二套音樂帶,一定搶購一空。為了慶賀佳績,豬肉榮日日在外花天酒地,公司裏的大小事就通通都落到痞子身上。遇上週末,痞子還充當大哥帶著大家吃飯……,幾次相處下來,雖然能聊的話語仍然不多,我對痞子的印象卻不知不覺似有轉好了一些。
八月底,眼看著暑假就要結束,打工的最後一個週末,痞子和大家相約要到冰宮溜冰。穿著冰刀鞋,馳騁滿場的快感讓人倍感愜意,青春的滋味好舒爽,.想到開學的日子即將到來,我們,這一群,如同要把所有精力狠狠耗盡,一整晚,狂奔追逐、笑語不斷……時間,就這樣從指縫裏走了……直到,玩到很深很深的夜,人群一一散去,我因為住的遠,痞子建議就留宿一晚,我想也沒多想,自然而然便答應下來;我以為只不過是借宿一晚,況且,跟他一同租住的,還另有豬肉榮與一對姐妹。
當晚,這些個和痞子同宿的人,卻前前後後分別撥打電話,各自說他們有事不回來了。
當時,我已經分不出是詫異或無所謂了,更或者,我單純的連什麼都沒設想到。
只是,稍晚,不知道是在什麼情況下,痞子竟和我坐在床沿說話,說著說著,驀然之間,他竟吻了過來……那一段畫面,至今,我一直想不來,它究竟是怎麼剪接過來的?對於那不想真實面對的部份,或許,我選擇了消磁,只不過,任憑零亂的記憶再怎麼零亂也都還有拼湊的可能,我得說,我很確認知道,當時,痞子的吻,讓我身體上的感受徹徹底底的失序了。
我的初夜是和一個痞子發生的,但是,在床上,那一夜,我才知道自己的身體裏也有潛藏的慾望;當赤裸的痞子與我的赤裸交纏在一起,暗夜裏,我,輕閉著眼,感覺著自己的酥軟無力,慾望的感官初次在奔騰,說是漫妙,也仍存有一些些的疑懼。我無心知道痞子的熟練從何而來,我只是訝異,身體的陣顫怎麼竟是躲也躲不過的迷惘,心跳的節奏強而有力,他的和我的,我們喘息如浪……。
所有的擔慮,自然都在興奮以後開始。那晚,我獨自在浴室裏洗淨失控以後的身體,水,我讓它汨汨不斷的流著……暫離遠去了天外天漫遊的理性在同一時間也跟著緩緩飄回來了……。
天色未亮的時候,痞子應了我的要求把我送回家門。我坐在他後面,在摩托車上,連環抱他的腰我都不想……。途中,經過了和我剛開始相戀的他的住處附近,從他房間裏的燈還亮著猜想,他還在苦讀啃書……短短幾秒,他的燈刺痛著我的眼……。
我在自己的靈魂深處,替自己烙下了對慾望的譴責……。
以後,痞子來到校門口等了我幾次,遠遠看著他,我都趕緊閃避了……。
多年以後,我只能說,這事兒,其實非關痞子之罪。我們,只不過不是同一個世界裏的人而已。至於慾望……若非是他,既是屬於我的,我遲早都會和它相見。
那一年,我十七歲,這便是我和一個痞子短短一夜的故事。
「ㄋㄟ~陪我聊聊天嘛!」
「不行啦、我快趕不及去公司了~乖哦~回來再陪妳哦!」
「吼~你每次都這樣子說,可是回來我都睡了嘛~不要啦人家不依啦」
「乖嘛!好啦~我會好好的補償妳的啦~我走囉~bye!」
語畢,我匆忙地套上我的西裝,奔出門外,躍上車,以熟練的方式點火,踏油門,朝公司前進。而她,是我最心愛的太太,在大公司當經理的我,公司的事務遠比我和她之間的事務還多,她常抱怨我都不陪她。是的,我是愛她的,但,愛情一定是需要有麵包的,因此我接下了這份職業,放棄她說要開店買咖啡的念頭,她也乖乖地聽我的話。
「開店?開什麼店?我來工作,妳乖乖的讓我養就好了嘛~白天妳可以做自己的事,晚上我回來再陪妳呀!」
「可是…可是…人家想時時和你在一起嘛!只是如此…」
「常常看到妳不會膩呀~真是的~好啦~我決定接下這份工作,白天妳就陪朋友,到處玩都可以,我不會限制你的。」
「噢…好吧…我會乖乖等你回來的!」
千算萬算也沒想到,錢是賺錢了,時間卻花費更多,雖然金錢上已經足夠了,但公司業務卻日漸加重,加班對我來講已經是家常便飯了。然而,回家的時候也變得更晚,就算她相信我真的是在加班,但看到她一個人孤獨地睡著,疲倦的我,心依然地疼,卻無法放棄公司的業務,否則,住的透天,開的名車,家裡的一切,是不可能會存在的。我滿心以為只要讓她生活衣食無缺的話,她就不會那麼在乎的。
「晚上能早點回來嗎?」
「嗯?怎麼了?年終了,公司會很忙哦!」
「吼~今天是什麼日子你都忘了呀!討厭啦~!」
「扣著鈕釦的我,歪著頭思考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似地,在她臉頰上親吻一下,對她說了聲:親愛的,生日快樂 ,我會早點回來的。」「嗯!」
看著她滿足的表情,我完全忘了今天和一個公司最大的客戶有一個合約要談,直到了公司才猛然驚覺。急忙地撥了家裡電話給她,卻發現沒人接,也許她出去買晚上的東西吧,手機也沒開,當時是沒有想什麼,但在談合約的時候,心裡有股莫明的不安,心跳的規律讓我很不安,但一向鐵齒的我,也管不了那麼多,眼前的事,就是要談成這合約,我只知談成這合約公司就會有莫大的收入,我將也會有一筆可觀的獎金,屆時,我可真的要好好的向公司請個長假,帶她出國好好的玩一玩,彌補
這好一段沒陪她的時間。
好不容易,合約談成了,我心中的大石頭也鬆懈下來,但突如其來的電話,妨彿就將我帶入地獄的一通噩耗…
「你太太被撞了!現在在xx醫院急救當中!!請你快趕過來!」
我的預感沒有錯!她真的出事了!但…為什麼會挑在這個時間呢?為什麼?帶著我萬般的疑慮,火速地趕到醫院,但竟然她最後一面也見不著,原因是失血太多。
我很氣忿地抓著主治醫生大吼,為什麼不早點通知我?「我不知道為什麼,妳太太就是死命地握著手機,就是不放手,直到斷氣的前一刻她才意識要我們撥上面的電話給你」聽到這句話,了解她的我,馬上就能明解,她知道她已經撐不下去了,而且知道我今天在談生意,不敢打擾我,又不捨讓我見她痛苦的樣子,所以她選擇先離開,讓我的痛苦能減少一點。
即使如此?那又怎樣?回到了家,看到她桌上留有一張紙,內容是非常地開心,現實卻是如此悲沈…
「親愛的,也許你今天會晚點回來,就算是我的生日,你還是會選擇公司嗎?我相信不會的,因為你做的一切是為了我們,對不對呢?你自己說過,要讓我過的一切都沒有匱乏,所以你說你要賺很多的錢,當然,我不是笨蛋,我知道要賺錢一定要花很多的時間,所以就算你每天加班到這麼晚回來,我也不在乎,那怕我會偷偷地在枕頭上留下一二滴淚,睡過一覺就沒事了,你仍是我最愛的老公,我打算出去買菜,做你最愛吃的食物,等你忙完後回來再一起吃,以前我們沒有錢的時候不也常常這樣嗎?一起吃著溫過的食物,一起談著未來我們會多開心,多快樂,
但我仍然想趁今天對你說,不論什麼時候,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是最快樂的,從以前在學校的時候,跟你聊天就是一種享受,可以聽你的人生體驗,可以跟你學做事道理,那麼久了,你我都沒變,真的是不簡單,就算你要繼續忙下去,我也會乖乖的等你的,只要我在你身旁的任何時刻,我都相信,你做的事,也是為了我的。謝謝你,有你的每一天,我都很開心,只是我又貪心地向上天許了個願,就是你能多陪我說說話,聊聊天,相信祂應該不會那麼小氣吧!嘻!好啦~我要出去準備準備了,一切就等你回來囉!」
就算再堅強,我仍是無法止住自己奪眶而出的淚水,沒想到自己也會犯了電視連續劇常演的內容,愛情和麵包,二者想兼顧的我,真的是很難達成,不但無法做到,連天都要把她帶走,只是聊聊天,陪陪她,為什麼我會被金錢上的意義所迷惑呢?
辭掉公司,賣掉房子,回到以前和她居住的那間破公寓,小小的房間,凌亂的東西,感覺卻好溫暖…我現在總算感覺得到,房間小,卻充滿,屋子大,反而空虛,原來我和她之間會漸漸地拉遠,就算她也是毫無怨言地忍耐,我想再這樣下去,遲早我們也會沒有交集,所以她才會寫這樣的話,又很挽轉,怕我生氣…後來才發現,全世界最懂得愛的人就是她了,而我,把愛的觀點扭曲變型了…可是…可是……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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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星期天還要加班嗎?出去逛逛嘛!」
「新成立的公司,當然會比較忙嘛!」
「唉唷~快啦~百貨公司有折扣耶!」
「真的嗎!!嗯!好吧,反正公司剛成立,怎麼忙,也忙不完,不如請個假,來,我帶妳去逛百貨?好不好?乖~先去打扮吧。」
「嗯!嘻~~好呀!好開心哦!我、最、愛、你、了!」
五年的歲月,讓我身心成長不少,走出陰霾,讓我遇見一個新的她,從她身上看得到以前的歲月,但我分得很清楚,她並不是替身,是我今生第二個心愛的女人,而我也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面對著打扮好的她,我微笑地對她說了句「就算再忙,我也會陪妳的。」人總免不了會不經意的做些讓自己後悔的事!!
今天,在中心診所,看到那令我紅著眼眶、盈盈淚水、滿心感動的愛。就是前幾回掛號時,總是遇到的那對老夫婦(至少也有七十歲了)。他們兩人總是手攜著手,老公公並不時關愛地看著老婆婆。
以往,我只是滿心欣羡,羡慕那份深情執著,能老來伴著相守;而今天,仔細觀察他們,不禁發現:老婆婆淌著口水、嘴合不攏,目光呆滯,總偏著頭好象不知在思量什麼事的神情,原來老婆婆得了老年癡呆。而那情深的老公公,常常拍拍她的肩,握握她的手,口中喃喃不停地對她說話,似乎在叮嚀安慰她。
從老公公的臉上,你見不到憂愁煩苦的倦容,也見不到不耐與冷淡的無語,你只會看見他笑嘻嘻充滿鼓勵的眼神,和附在耳旁叮囑他老婆的柔情行為,我想每個見了這情景的人,都會為他們祝福且深受感動吧!
老公公提了兩大袋紙尿褲回來了,氣喘吁吁的樣子拿出了手帕,取出了包在手帕中的大李子,認真仔細的擦了二三分鐘吧!我心中真是止不住地為老婆婆高興,因為李子一定是給她吃的!可是,當我看見老公公咬了第一口後,不禁笑自己的多情,盈眶的淚水也迅速止住,再抬起眼望他們時,眼淚奪眶而出,真的,無法抑制。
老公公一口一口謹慎地啃著皮,直到啃出一大塊黃色果肉,便輕輕地扶著老婆婆的頭,讓她咬下那一口,然後續地再啃去一塊皮,老婆婆又接著享用第二口。就這樣,看著老公公慢慢咀嚼那李子皮,老婆婆繼續吃那黃澄澄的李肉,直到剩下那一粒果核,老公公又擱入口中,?再品味一番。我真的不是好奇、愛盯著人看,只是我捨不得收回目光,不願跳開那充滿情意的畫面。因為,這份愛,這份濃情,是修了幾輩子,才有福氣享到的啊!
夫妻是緣分,但能白頭偕老的、無怨無悔的,又是什麼呢?
『伯伯...今天精神好了點嗎?』說著話的...是一個十多歲的女孩子...
『哈哈...我這個住在老人院的老孤兒自知不中用...很快便去跟如來佛祖見面了...還談甚麼精神不精神? 哈哈』這次...說著話的...是一個躺在病床...病容滿面...但仍舊展露著笑容的老人家...
『不過看來…你比我這個小女孩還要精神百倍!』小女孩弄了弄鬼臉...問道 :『你上次說要給我講故事的...還記得嗎?』
『甚麼甚麼? 我有這樣說過嗎?』
『你撒賴!!!!!』小女孩擺出一塊不滿意的嘴臉...
老人家笑了笑...說道 :『不要給我看這種面色了...說就說吧...不過...我這種老頭子不懂說故事...真不知道有甚麼好聽?』
小女孩不理會…將椅子移到老人家的床邊...滿心歡喜地等待著老人家的故事...
老人家勉強地撐起自己軟弱的身體...把眼睛閉上了...開始說起他的故事來...
『從前...有一個小伙子...因為家境貧窮...沒有書讀...十多歲便要出來打工幫補家計...小伙子在一間打鐵廠裡努力工作...每天的工作都是這樣辛苦...不過他沒有怨天...因為他的母親自少告訴過他...菩薩是會保佑勤力的人的…
不久...小伙子長大了...他遇到了一位漂亮的可人兒...她就讀於打鐵廠附近的一間學校...小伙子對她一見傾心…然而…對於接近文盲的小伙子來說...她與自己的距離…的確是太遙不可及了...
時間不停地過去...害羞的小伙子始終沒有任何行動...每天就只是躲在一角...偷看女孩放學的一刻...不過...小伙子終於被女孩發現了...女孩氣沖沖的走來質問小伙子...小伙子害怕得要死…在連聲對不起之後便逃跑了...哈哈...很可笑吧? 』
老人家向小女孩笑了笑...他似乎回到過去了...
『那次之後...小伙子不敢再去偷看了...但這樣過了一個月...小伙子終於按捺不住...他買了一份禮物...膽粗粗的走去校門外等人...好不容易等到人家放學...小伙子面對著意中人卻啞口無言...女孩搶過小伙子手中的禮物...看著小伙子...小伙子緊張到根本不知說些甚麼才好...女孩看了看...哼了一聲便轉身離去...
"請問你這個星期天有時間嗎?" 小伙子急了...便合上眼大大聲將這句說話喊了出來....
"星期六...成交嘛?" 女孩...竟然給小伙子機會了...
就這樣...小伙子跟女孩開始了...對小伙子來說…那是一生之中絕無僅有的奇蹟…不過...格格不入的一對始終不被上天憐憫...女孩的父母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便阻止女孩跟小伙子見面...即使是上學放學...他們也跟在身邊...小伙子沒有任何辦法...心急如焚...不久...女孩的父母走來乞求小伙子離開女孩...他們問了小伙子一個問題 :
"你可以給她幸福嗎?"
小伙子無言以對...他內心其實一早已經有答案了...
小伙子決定離開女孩...他從此在屬於女孩的世界上消失了...然而…當小伙子在黑暗處看見女孩為他而痛哭時...他…真的心碎了...
小伙子做得很絕情...他從此不再去找女孩...小伙子內心日日夜夜地痛...時間並沒有沖淡他的傷痛...幾年後...女孩畢業了...亦結了婚...小伙子唯一可以做的...便只有站在遠處默默祝福女孩...他為了女孩的幸福選擇離開...但同時地...他卻不能原諒自己就這樣放棄一生最愛...矛盾的心情折磨了小伙子一生...』
眼淚不停從老人家的眼中流出...老人家掩著面...勉強地說下去...
『孤獨陪伴了小伙子一生...他知道...女孩對他的回憶...只有痛恨...小伙子每想到這個...便只能不停心痛...很辛苦...很辛苦...最後...女孩在成為人家婆婆之後不久便過身了...小伙子即使在她離去時...始終不能走到她床邊見她最後一面...說給她聽...當日的小伙子是多麼的愛她...』這時的老人家...只是坐在床上不停掩面痛哭...小女孩不能想像永遠都是滿面笑容的老人家會哭成這樣...小女孩...也眼泛淚光了...『這個笑話...是不是很可笑呢? 哈哈哈哈…』 老人家...不停地大笑著...然而...笑並不能掩蓋淚水....
『一切都不要緊了...我很快便可以再見到她了...歲月??...小伙子痛苦了一生...不過很快...很快便可以解脫了...跟你說吧...小伙子到最後死的一刻...都不會後悔的...他都不會後悔愛過這個女孩的...』
兩天後...老人家離去了...他是微笑著離去的...可能...他真的見到女孩了…
愛...理應是無怨無悔...
愛...理應是這樣刻骨銘心....
愛...可曾記起?
『七色玫瑰代表的意思就是長長久久的愛情』
今天在花瓶上看到一朵大紅玫瑰,在玫瑰上我似乎看到了記憶中的笑容,一個誠懇的笑容,心裡頓時傳來一陣酸意『你好嗎?你幸福嗎?』我不斷的對記憶裏的那個女孩說著。
第一次認識她是在爺爺家的隔壁的那家漢堡店,那家店因為之前的老闆要搬家,所以要頂出去,而她就是新上任的老闆。
『我要一個漢堡』
認真煎漢堡的她似乎沒有察覺我的出現,『我說我要一個漢堡』他回過神來給我一個笑容:『等一下好嗎?我在為要上學的小朋友煎漢堡』
我點點頭:『那我在隔壁等』我沒聽到她的回答就走到爺爺家看報紙去了。
過了半餉,她拿了一個剛煎好的漢堡拿給我,『對不起!讓你久等了』我收下漢堡,正要付錢給他時,她拒收:『不用了給,讓你等那麼久』我執意要給,她還是說:『我剛搬來,以後是鄰居了,算是我請你的好了』
敦親睦鄰,這個在城市中早已消失的感覺。在我們鄉下到是常有的事『嗯!好吧,以後我在請你吃好吃的』,我對她點點頭笑了笑,她也點點頭回到隔壁去了。
後來我常去那吃早餐,久而久之就熟了,我知道她比我大六個月,是個孤兒,跟著奶奶長大的,很早就要自力更生,對於我這種養尊處優的小孩子來說,很難體會像他那種早早就要養活自己的人,她國小四年級開始就要學會為自己的一切打點,國中、高職,她就是這樣一路走來的,勇敢是我給她的第一個評價,也許年紀相近吧,我們總會在午飯後,在店前的騎樓下聊天,有時她店裡沒有客人,我還會在她店裏跟著隔壁的小傢伙們玩牌,她總是會拿出大杯小杯的可樂請我們,久了,那些小傢伙們就開始叫她姊姊了,她知道我比她小,所以也常對我說:『你也要叫我一聲姊姊』。
我當然不能讓她貪到任何便宜,我告訴她:『叫姊姊免談,叫親愛的我接受』。就這樣,他總叫我小弟弟,而我總是叫她親愛的。
在鄉下,男孩子叫女孩子親愛的,隔壁的阿公阿婆當然就會熱心的把這兩個人的一切當成飯後話題在講,剛開始只是繪聲繪影,不過她總是跟著我叫我家的長輩。我叫爺爺的她就跟著叫爺爺,叫奶奶的她也跟著叫奶奶,就算我跟別人說我們沒關係,那些阿公阿婆打死了也不會相信。
有一次老媽就問我:『兒子,你跟那女孩啥時要結婚啊?』
我一臉驚慌的看著我老媽:『媽你怎會這樣想?』
老媽:『光聽那些街坊鄰居在講,你不要告訴我那些都只是瞎說』
我點點頭說:『當然是瞎說』
老媽還煞有其事的講:『唉!別挑了,那女孩有禮貌思想單純,連你爺爺都很喜歡喔,就別猶豫了啦』
有時真的會被這些人打敗,我反駁的說:『不可能啦,那女孩比我大六個月溜』。
老媽還不饒我的說:『你沒聽過人家說某大姊坐金交椅喔?』
算了反正跟這些長輩扯,怎磨扯都扯輸她們,反正她們都誤會了,講啥都是多餘的。也許是脾氣使然,別人越懷疑的事,我就越故意,漸漸的我不在叫她親愛的,而是改叫孩子的媽。
說也奇怪,她從來也沒阻止我這樣叫她,不過我清楚的知道,我跟她真的沒什麼,不過像她這樣的女孩,很難有長輩不喜歡她的,舅舅就看上她的乖巧,便急著為他那還沒結婚的小舅子相親,小舅子比我小一歲。常常跟我鬧在一起,不過依他那種個性,我看以後也是要相親才能結婚的那一種人,就在舅舅熱心安排相親的那一天,我的心情卻一點也好不起來。
後來那小子居然沒膽子見她,相親就在呼聲很高中黯然下場。因為女孩子說:『我不喜歡沒有膽子的男人』
說真的,相親失敗,我心中卻有一股莫名的高興,是因為看到小舅子出糗而高興?還是因為那女孩不會嫁掉而高興?事情是完了,不過爺爺到是常常告訴對方,他的孫子是如何的一個傑出的青年?而他多希望她能變成他的孫媳婦,說真的爺爺,別逗了。
後來我認識了一個女孩子,也跟那女孩進入熱戀,我跟漢堡店女老闆的哪段緋聞就這樣不攻自破了。
那年的情人節,我七早八早的就在漢堡店那報到了,因為漢堡店的那女孩在那一天進了很多玫瑰,她說她想要在情人節裏賺一筆,當然曾是她緋聞男主角的我,當然要去捧場一下,我要她幫我挑玫瑰,她就幫我挑了五朵大紅的玫瑰花,她說這紅色的玫瑰是她種的,也只有五朵,是稀有的品種,然後她很用心的把玫瑰包好,在上面灑了一點水,等她把花交給我時,我問她要多少,她說:『你是我小弟,而這花是要送給你女朋友的,所以當作姊姊的贊助你好了』這當口她還不忘貪我便宜。
不過在玫瑰貴的要死的節日裏,有人願意贊助我,那我也只有說謝謝的份了。
本以為她只會在情人節賣玫瑰的,誰知道自那一次之後他就每天在她的店外賣玫瑰,後來才知道,她的那些玫瑰是她自己種的,我後來常在閒暇時,在她店裏聽他聊她的玫瑰經。
在玫瑰的世界裏,她是自信的,那種自然散發出來的氣息,就猶如一朵傲立群花之間的大紅玫瑰,很難看到他有這樣的 表現,總以為她是生長在鄉下的女孩子土土的,跟我那生活在都市裏善於裝扮的女朋友有天壤之別,在她那我才知道,玫瑰有很多品種,而每一種玫瑰都有它的名字,跟一個動人的故事,我喜歡聽她說玫瑰經,就算我是個種花白痴,我想,我不是喜歡她說的內容,而是她說話時的神情吧。
她常拿玫瑰給我,因為她知道我有個女朋友,當然對於她的感情世界我也很好奇,我問過她,剛開始她是隻字不提的,直到有一次兩人聊的很開心,她才告訴我,她有個男朋友,由於對方的家世很好,所以她們決定要慢慢來,講到這,在她的神情上我感覺到她對於她身世上的自卑感。
我說家世不是一切的,有一天你們會在一起的。
她笑了笑,沒有回答我,過了不久,她問我:『你在你自己的感情上表現的夠勇敢嗎?』
這問題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她見我面有難色,她就對我說:『如果你喜歡對方就不要輕言放棄喔,要勇敢,好好的珍惜對方』,我很難的在她身上看到她在感情上的這一面。
後來,我跟我那都市的女朋友分手了,人在失戀時總是一臉欠人家幾百萬的表情,當然她也察覺到了,她問我是不是因為她的玫瑰不夠漂亮,當然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的,她就是這樣,每次要是有事發生,她總是說她自己做的不好,難怪我那些盼望我趕快結婚的長輩們會喜歡她。
我搖搖頭,說是我跟她之間的問題,不關玫瑰的事,她笑了笑,然後對我說:『你相信人間有七色玫瑰嗎?』
我說:『染色的話有,不然小時後電視卡通裏也有朵七色花』。
這時她嚴肅的對我說:『有的,人間有七色玫瑰』,我頓了一下笑了笑,她看我一臉不以為意的表情,她有點生氣的對我說:『有一天我會證明給你看的,如果那時你有女朋友的話,我會把它送給你,讓對方因為七色玫瑰而跟你常常久久』。我點點頭。
她接說著說:『七色玫瑰代表的意思就是長長久久的愛情』
我說:『難怪人間沒有長長久久的愛情』
聽到我的回答,她就不再說話了。
過了不久,她告訴我她租了一塊地,一塊不是很大的地,我問她租地幹嘛?她說她要種玫瑰,我笑她賣花賣到有心得了,而她也只有點頭沒說話,過不久她告訴我:『在過半年我會讓你看到我的玫瑰園的』。
我還是笑著跟她說:『到時我在去那裡當安東尼,而你就是小甜甜了』,我們就這樣笑開了。
後來我離開家鄉到外頭工作,因工作的關係,我很少回到家裏,當然跟她也很久沒了聯繫。
記得那一年的母親節,我回到家裏才發現我忘了買禮物給我老媽,而她還是送我一大把玫瑰,我說哪有人家母親節送玫瑰的,她笑著說:『總比兩手空空的好吧』當然我接受她的玫瑰是不會客氣的,那一年的母親節就這樣被我混了過去。
後來我在家鄉的那些小傢伙口中知道了一些對她很不好的耳語,當然這些流言我一般都不以為意的,不過時間越久,慢慢的我開始相信了這些耳語,因為她有一天跟我說她要頂掉那家漢堡店。
我問她為何,她只給我一個答案。
她說:『她要用一段很長的時間種玫瑰』,我沒有多問她什麼。
因為她的舉動剛好符合流言中所傳說的,傳說她跟人家的老公有了小孩。
她的店一直沒頂出去,但她的肚子卻一天一天的大了起來,等到掩蓋不住了,她所幸就不掩飾了,鄉下的人對這種未婚生子的不是很能接受,更不要說婚外情了,常到她店裏的那群小傢伙們也慢慢的不再跟她說話,我當然知道,那是那群小傢伙的父母反對他們跟她說話,而我卻跟他們一樣,漸漸的不再跟她說話,那些日子裏,我總是看著午後的她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店裏,不知道為何,我就是不想跟她說話,也許是腦子裏刻板的認為她的行為是不對的,而我也該遠離她。
那一年的七夕情人節,她頂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肚子,拿了一朵玫瑰給我,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把花拿給我,然後轉身走回她的店裏,陪著她的只有她撿回來養大的狗吧。
回家後我把她送的玫瑰放在花瓶中,看著花,我對著心裡她的背影說:『你好嗎?你幸福嗎?』
到了我生日那天早上,我還是到爺爺那看報紙,她那天沒開店,她看到我走了過來:『你要到我的玫瑰園看看嗎?』她還是一臉誠懇,倒是我開始感到有點尷尬。
我答應了,她很開心,隨著她的車尾,經過了羊腸小徑,我來到了一片種滿玫瑰的小園子,她下了車,拿著車上的鑰匙,繼續走向園子邊的小溫室,開了溫室的門後,她了揮手要我過去,我進去後,她笑了笑的跟我說:『我說過人間有七色玫瑰的』。
她向旁邊走了一步,我看見了她身後的花盆裏開著一朵小白花,不過等我近身一看,這花真的有七種顏色,只是淡淡的花瓣上的色澤淺淺的,可是你就是能分辨出七個顏色,像是彩虹般的成輻射狀的躺在玫瑰花瓣上,我一臉驚奇的看著她。
她對我笑著說:『會的,這世間會有長長久久的愛情』。我點了點頭。
走出她的小溫室,我們找了一處坐下。
她跟我說:『我知道很多人很不諒解我為何會發生這種事,我也知道你也是因為這樣而不跟我說話的可是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一臉疑惑的問:『你不是有個男朋友嗎?為何又要跟別人的老公來往』。
她到抽一口氣的說:『我說的那個男朋友就是現在這個肚子裏小孩的爸爸,我跟他是在一個玫瑰育苗圃認識的,當時他還沒結婚,是個農業研究所的學生,我們因為玫瑰而認識,當時我有很多種花的問題就是問他的,慢慢的我們發現我們喜歡對方,也這樣戀愛了一年,他說等他畢業他就要娶我,可是等到他一畢業,他帶我回家時,他父母極力反對,只因為我不是大學生,後來我們還是背著他的父母來往,後來他父母幫他介紹了一個女孩子,因為壓力所以他就跟對方結婚了,但是我們還是不能割捨彼此間的感情,我恨過他的懦弱,但也因為這樣我更捨不得離開他』。
我說:『難道這樣就要為對方生個小孩?』
她低著頭說:『小孩是我跟他要求的,反正我不會再喜歡其他人了,留著他的小孩我也能獨立養他的』。
這時心裡除了笑她笨以外,更佩服她對愛的那一份勇氣跟執著
後來他拿了五朵大紅玫瑰給我,『我知道今天是你生日,送你五朵花祝你以後有個圓滿的愛情』我點了點頭。
我的生日過了五天後,在一陣山搖地動後,家鄉陷入了一片愁雲慘霧之中,離震央不到百公里的我們,受到的震撼更大,住在新街的我們,不顧一切的往老街跑,因為老街的房子不像新街那麼的堅固,那是我記憶中最長的一夜,哀鳴聲、求救聲、跟尋找親人的急切,等到天明,搜救的工作還在進行著,我的家人很幸運的躲過一劫,等到知道家人都平安後,我開始擔心跟我爺爺只有一牆之隔的她。
大家都還在爭論著她到底有沒有在裏面,有人說她昨天沒回來,有人說沒看見她,但是地震後的餘震還是很猛烈,大家對於坍塌的房屋都有所顧忌,不過還是一個廢墟一個廢墟的尋找可能的生還者。
直到下午,我聽到了她的死訊,把她屍體拉出來的人跟我說,她在死時還護著她的肚子,她走了,帶著她還沒出生的小孩走了。在鄉裏公祭裏,我看到了傳聞中的男主角,他靜靜的守著她的靈位,不時低頭拭淚,我很想走過去扁他一噸,不過看到他悲傷不是裝出來的,在她的靈位前供著的就是那朵她最喜歡的七色玫瑰。
我走到她的靈位前,燒了一柱香,我對她說:『姊姊也許你的愛情在這得不到一個圓滿的結局,不過再另一個空間裏,你已經得到了永久的愛』
好冷…… 今年的冬天來得早,一波接一波的冷氣團,將氣溫節節逼退。
站在陽台上,他凝視著大度山頂,低聲的說:『 今夜妳來了嗎 ? 』
冷風颼颼的拂過他的臉龐,寒意驅不走他溢滿雙眼的期盼。
點了根菸,探出身子,他將雙手靠上陽台。
遠眺著社區大門,恍惚間,他像是又見到她,騎著車,緩緩的繞過了管理室,
揚起頭見到他後,臉上帶著笑的舉起手輕快的朝他揮著。
那是去年秋末的事了。
升上醫學院六年級,他搬到了離實習醫院近的地方住。
十幾棟大樓自成的社區,儼然是個小商圈。
見習醫生的生活跟在學校的日子沒什麼兩樣,反倒是有些時候他還會偷懶,連一大早的 Meeting 都沒去報到,躲在被窩裡睡得飽飽的,下午再吆和幾個同學,到附近學校打籃球,生活過得著實愜意。
見習醫生所接觸的病人實在有限,除了醫院安排的教學課程外,就是醫師所指定的病歷報告。
他不算是個勤快的學生,常常是拖到最後關頭,才在繳交期限前夕,徹夜通宵的趕報告。
認識她是在那個他剛寫完報告的星期天清晨。
秋末,天氣頗好,不上班上課的日子,平常熙熙嚷嚷的社區顯得沉靜許多。
方才腦力激盪過度,因此,僅管熬了一夜,他還是顯得精神飽滿,沒有半點睡意。
用Modem 上了網路,他想殺殺時間,並期待能添點睡意。
在 BBS 站上晃了晃,上站的人不多,多半的人都還好夢未醒吧!
讀了幾個版,沒什麼新鮮事,因此,他晃到了站上始用者名單,隨意的看著上站的使用者。
Baby這個 ID 引起了他的興趣,他試著呼叫她,不一會兒,她便接受了對談要求。
這便是他與她第一次的接觸。
那天,她說他打字速度慢,因此,要了他電話後,便撥了電話給他。
他是先喜歡上她聲音的,他想。細細柔柔的聲音,讓他聽起來覺得很舒服。
那通電話,從清晨聊到了日暮,連午餐都錯過了。
近十個小時的長談裡,他曉得她是附近學校的學生,剛升上大三,唸的是國貿。
天南地北的聊了許多後,她沒來由的問他的戀愛史,他吞吞吐吐的顯得有些顧忌,她則是笑著對他說:『 用不著擔心,我們又不認識。』
他想了想,她說的也是,便同她說了他的初戀。幾天以後,她在他的信箱裡丟了封E-Mail,他一看,竟是自己的故事,他這才相信她說的:『 我用不著打工,我是靠敲故事賺錢的。』
往後的日子裡,她常會在夜裡給他電話,有時候聊著學校的趣事,
有時候是問他些疾病的問題,多半都是跟氣喘有關。
日子就這麼過了,誰也沒問起彼此的姓名,直到有一天,
她打電話找他,卻在聽見他室友的一聲:『 喂! 請問找誰? 』給愣住後,她才知道,他叫阿彰。
而自己只給了他一個姓,告訴他,她姓黃。
時序漸漸的走入冬季。她怕冷,夜裡常在電話那頭喊著:『 好冷,我快死掉了。』
他總是笑著對她說:『 妳太誇張了吧! 今天天氣很好,我還穿著短褲去打球呢! 』
而她,總在聽完他的話後,輕輕嘆了口氣說:『 我跟你不一樣的。』
幾次後,他感覺出她語氣裡透露的是無奈而非玩笑,追問著她時,
她又一掃陰霾,口氣回復輕快的答說:『 騙你的啦! 笨蛋。』
他收到她的第一份禮物,是在她依他的故事寫成的短篇小說錄取後,領到稿費後幾天,她送了他一套淺黃色的運動服,說是給他打球穿的,還有一包三件裝的內褲。
他後來想起,原來自己常在電話裡頭對她說:『 天氣不好,衣服不容易乾,連內褲都不夠穿了。』
同她第一次碰面,他便穿著那套她送的運動服。
那天,他和幾個同學在她學校的上籃跟她學校的男生鬥牛,她悄悄的來到場邊觀戰。
他原沒發現,直到他那個準投不夠,又用力過度的籃球從籃框上彈到她跟前時,他才注意到她的存在。她彎下腰撿起了球忍著笑的看著他跑過來要球,在他接了球道過謝,轉身離去時,才在他身後笑著說:『 不客氣,笨蛋。』
他愣愣的轉過身,認真的看了她一會,才小心的問著: 『 超級大騷包 ? 』
她朝他點了個頭,他便像是個被當場逮著的嫌犯,不甘心的嚷著:『 喔! 不公平,妳怎麼可以偷偷的跑來看我打球。』
他一直信心十足的同她說:『 放心,哪天在妳學校附近遇到妳,我一定認得出來的。』
根據她的自述,他便常在到她學校附近的商店活動,留意著每一個像她自述模樣的女子。
她告訴他說她有著一頭及腰長直髮、愛打扮得像個小騷包、喜歡吃巷子裡的炒鴨肉麵和大學之道入口處的彎豆冰。
對他的自信滿滿,她顯得頗不以為然,還對他說:『 你的反應這麼慢,怎麼可能? 』
因此,他便同她打賭,誰要先認出對方,另一方便得認輸請客。
那天,同他一起打球的同學,在他滿懷歉意的說有事必須先行離開時,便用著在場人都聽的見的音量說:『 好小子,原來找我們打球是個幌子,泡馬子才是正事。』
他後來才知道,其實他並沒有輸,是她耍了點小聰明,讓他穿著她買的衣服在籃球場裡,即便是跑跳著,那麼亮眼的顏色,一眼便能認了出來。
那天過後,她便成了他住處的常客。一開始,是室友和上下樓的同學找吃火鍋,他到她學校附近的超市採購,遇著了她,便邀她加入,漸漸的,他會在趕不完報告時向她求救。
然後,她成了他生活裡不可或缺的一員,末了,他順理成章的人前人後喊她「老婆」,她便成了他的女朋友。
他常覺得她是座豐富的寶藏,識得她越久,便能見到她不同的風貌,挖掘出更多的驚喜。
她是個萬種風情的處女座,時而嬌俏,時而成熟,唯一不變的,是她的心細。
她會在他每個必到參與巡房的清晨,電話喚醒他,提醒他不可以賴床。
也會在他母親打了幾通電話抗議他太久沒回家後,訂好了火車票,催促著他該回家一趟。
最讓他印像深刻的事,便是在他參加預官考試的那段日子,每天陪著他唸書,回到家後,還不忘打電話叮囑他一定要照進度唸完,甚至在他焦急的發火,對著堆滿桌的考古題發難的對她說:『 每次的大考,書唸得越多,就對自己越沒信心。』時,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用著堅定的語氣對他說:『 我對你有信心。』
他後來常想,他能考上醫官,她功不可沒。他原以為,她是上蒼賜給他的恩典。
因此,早認定了她是此生的唯一,將來要與她「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一切該是如此。
農曆春節,她早早就幫他訂好車票,要他提早回家過年。五天的春節假期,沒有她的陪伴,讓他覺得度日如年。因此,過完年,他便迫不及待的揮別南台灣故鄉,回到有她的城市 -- 台中。
氣溫低得出奇,但也造就了台灣難得一見的雪景。
大年初四,他回到台中便給她電話,她訝異的在電話那頭說:『 這麼早回來,是要帶我去玩嗎? 』
他隨口就答:『 對呀! 帶妳到合歡山去堆雪人。』
他一直將她說過,想親自堆個雪人的事端在心上。她開心的在那頭大叫,
不一會兒,便對他說:『好,我們今天就去,你等等,我穿好衣服,馬上過去找你。』
他掛了電話,想見她的念頭絲毫未減,於是到陽台上去等她。抽完了一根菸,他便看見她,穿得一身雪白,耳上掛著他送她的淡藍色耳罩,騎著摩拖車緩緩的繞過管理室,朝他的住處而來,見他在陽台上,開心的揚起手向他揮著。
那天,他帶著她趕上了春節的賞雪活動團體,坐在巴士上,她樂得像隻小麻雀,吱吱喳喳的計畫著她要如何堆個漂亮的雪人。到了山下,下了巴士,半山腰上一片雪白,她冷得將手捧在嘴前呵著氣,不再言語。待他發現了她的沉默,偏過頭去看她,只見她紅著眼眶,眼角噙著淚水,貪婪的看著四週的景緻。
他一個心驚,心頭閃過一抹不祥,趕忙的將她攬進胸前,伸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淚,輕鬆的說:『 傻瓜,用不著這麼感動吧! 』
她低下頭躲進他懷裡,臉埋進了他的大衣,悶聲的說:『 人家太高興了嘛! 』
不遠處的計乘車司機,扯開了嗓子喊著:『 上松雪樓,還差兩位。』
他拉著她小跑步的迎了上去,搭上了加了鍊條的計程車往松雪樓出發。
走在佈滿皚皚白雪的步道上,她又恢復了先前高昂的興緻,直到松雪樓近在咫尺,她放開了與他交握的手,往前跑了幾步,低下身子,隨手抓了把雪,做成了個雪球,朝他喊了聲:『 接好。』便把雪球丟向他。
爾後,他們就像兩個玩性未泯的小孩,在雪地裡打起了雪仗。
不一會兒,她放棄了攻勢,雙腿一屈,跌坐在地上,然後轉過身,躺平了身體。
他趕忙來到她身邊,蹲下身子,輕拍著她的臉頰,擔心的問著:『 怎麼了? 妳別嚇我。』
忽然,她張開了眼,皺著鼻子對他說:
『 別吵,我正在體會藤井樹(日劇電影「情書」女主角)的心情。』
他這才鬆了口氣,也學著她,併躺在她身旁。
一切彷彿靜止,他似乎也同她懂得了藤井樹的心情。
她輕咳了幾聲,他便要她起身,免得染了風寒。她坐起了身子,開始堆起雪人,他加入了她的行列,幫著她堆了一個大一個小的雪球。
看著雪人的雛型完成,她開心的吻上他的臉頰,然後脫掉身身上禦寒的衣物,裝飾起雪人。
她幫雪人戴上他送給她的耳罩,圍上了她鵝黃色的圍巾,再從口袋裡掏出了兩顆金莎,當做雪人的眼睛,問他要了根菸,用口紅塗成了桃紅色,當做雪人的嘴巴。
看著她忙得不亦樂乎,他也感染了她的快樂。架好了三角架,他喊著要幫她跟雪人合照。
她不滿意的搖搖頭對他說:『 不行,還少了鼻子。』 便往遠處地上躺著幾枝枯木的地方跑去。
他就著鏡頭,捕捉著她的身影。
她撿了一根樹枝,往回程跑了一段路,便開始咳了起來,越咳越烈,不一會,便跌跪在地。
他以為她又調皮的對他開玩笑,便朝她嚷著:『 快起來,別想再嚇我。』
只是,她的身子漸漸的彎屈,透過小小的鏡頭,他看見她的手困難的在口袋裡探著。
他見情況不對,丟下身邊的照像機,用最快的速度跑向她。
『 藥....不見了,快幫我找。』她困難的對他說。
『 什麼藥? 妳放在哪裡? 』看著她急促的呼吸,他意識到事態的嚴重。
『 噴劑.......我的支氣管噴劑。』她開始漲紅了臉。
他倏的明白,原來她有氣喘。氣極敗壞的對她說:『 妳怎麼不跟我說 ? 還讓我帶妳到這裡來。』
『 不要生氣 .... 我好開心呢!』她扯了扯他的袖口,喘著大氣的說。
接下來,一切發生得讓他措手不及,她喘不過氣後休克,他邊幫她做 CPR,邊向身旁的遊客求救。
一位好心的救難協會計程車司機,掛上了警示燈,一路飛車送他們到了醫院。
還是遲了,他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她在他懷中斷了氣。
他不置信的對著無奈的向他搖頭的急診室醫生說:
『 一定還有機會的,你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放棄她。』醫生只是輕拍他的肩頭,沉默的離去。
當他帶著一顆破碎的心,跪在她父母面前請罪時,
她的父母反倒是忍住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傷痛,寬恕的對他說:『 一切都是命。』
陪她走完了人生最後一程路,他再度搭上車,一路上輕喚著她的名,去了一趟合歡山。
景物依舊,白雪依然皚皚,只是,他同她堆的雪人已經被後來的遊客給破壞了。
她的鵝黃色圍巾,還有他送她的耳罩也不見蹤影。
他在原地徘徊了幾回,驀然,腳下踩了件東西,他低身拾起,頓時百感交集,那正是她的支氣管噴劑,出事那天,就是因為缺了它,她才會香消玉隕。
他握緊雙拳,憤恨的向天吶喊,悲憤的的喊聲繞過山谷,又回到他耳邊。
手上的菸燃盡,燙了他的手,也喚回了他出走的心神。
過了今夜,他將搬離此處,回到南台灣等候兵役通知。
往後,他再也沒有機會像今天這樣,靠在陽台上,回憶著她的點點滴滴。
走進屋內,書桌上擺了張照片,正是去年她和那個她還未完成的雪人。
照片裡的她,正燦爛的對他笑。這一年來,他每天總會對著照片輕聲的問:『 今夜妳來了嗎? 』
他記得她曾對他說過:『 要是哪天我突然死了,你不要傷心,我每夜會來看你,但是,我不會嚇著你的,就偷偷的在陽台上看你,你可不要拉上窗簾,那我就見不到你了。』
越過陽台望著滿天的星斗,他彷彿見到了她的笑臉。
今年的冬天來得好早,好冷...............
